刑狱司女仵作(206)

作者:月漠


“大人?”方明宴低声开口:“你喊我什么?”

喊大人不对,姜云心心脑子里叮了一声,麻溜儿改口:“明宴。”

方明宴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一早就知道姜云心是个特别识时务的人,能屈能伸,能文能武。

方明宴很满意。

“你刚才都看见了?”

这叫姜云心怎么回答?刚才她就站在一旁,方明宴也没让他出去回避一下,她又不瞎,难道还能说没看见吗?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不过方明宴竟然这么问了,好像是给她一个机会的样子,于是姜云心尝试着说:“其实我以前不敢告诉你,怕你笑话我。我从娘胎里带下来一个毛病,先天的,不定时视觉障碍眼盲症。平常都没事,但有时候吧,我突然就瞎了,什么也看不见。”

姜云心说得还挺认真的,一边说一边看方明宴,然后方明宴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可太能扯了。”方明宴本来已经想好的说辞都说不下去了:“云心,你说你验尸的时候多冷静正经的一个姑娘,为什么平时就那么能胡扯?”

方明宴一笑,姜云心便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压抑的,沉郁的气氛一下子散开了。

“唉。”姜云心叹了口气,实话实说:“还不是因为从心吗?”

谁不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呢,但人难免有从心的时候。

方明宴使劲儿理解了一下,才理解过来从心是什么意思,笑得更欢了。

怂就怂吧,还说得这么含蓄。

姜云心忍不住白了方明宴一眼:“你一个会武功的大男人,血淋淋地吓唬我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怂就怂呗,怂怎么了?下次我验尸让你去打下手,我就不信你没有怂的时候。”

方明宴和他的手下,姜云心相信他们不怕血不怕死人不怕尸体。但是不怕血和解剖尸体是两回事。

一刀捅死一个人,很多人能做到。但是一百刀将一个人分成完整的各个部分。没有人几个人能够做到。

就在姜云心恼羞成怒,打算气急败坏的时候,方明宴忽然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虽然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很亲密。没有成亲,没有订婚,可是方夫人广而告之,公众场合出双入对。大家都已经认可他们是未婚夫妻。

得到了家人的赞同,承认离成亲只差一个时间。

但是他们自己心里明白,不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出双入对,两人心里也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但是有一层纱还在中间,朦朦胧胧,欲言又止。所以他们俩之间没有过什么亲密的行为,最亲密的一次大概是姜云心跳进水里救纪若萱那回,方明宴将她从河里拽上来,肌肤相亲,水湿衣衫,算是亲密吧。

此时气氛忽然有些不对了。

方明宴的手搭着姜云心的肩膀,隔着夏天薄薄的一层衣服

方明宴能感觉到手掌下身体的紧张,姜云心也能感觉到方明宴手上的温度。

姜云心缓缓地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方明宴:“你想干什么?”

方明宴看着姜云心的眼睛低声说:“你怕我吗?”

姜云心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第225章 拉扯

方明宴说:“刚才我做的事情,从前我做过,以后难免还要做。你这些日子在刑狱司,我知道你看见的,是大家兄弟义气,和谐友爱。但刑狱司,并不仅仅如此,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血淋淋,残忍的事情。”

“嗯。”

姜云心从喉咙里溢出一点声音:“我知道。”

“你知道不代表你见过。要真的见过,才能知道自己是否能接受。”方明宴说:“云心,你会害怕我吗?会觉得这样的我,冷血凶残吗?”

姜云心此时有一点恍惚。

刚才的事情对她来说确实有一点震撼,毕竟在她那个年代,警察局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就算是面对再可恨的凶手,也不能如此。

但是入乡随俗,她已经接受了许多自己以前没见过,只听过的事情。

这又算什么呢?

问题是,方明宴想说什么?他有点急切,想证明什么?

“方明宴。”姜云心说:“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出过远门的千金小姐,我的胆子没有那么小。我会看是非黑白。一个人是否凶残?并不在他做的事,而在他做这件事的目的。

“怎么说?”

“十恶不赦的凶手,你就算把他碎尸万段,我也只会觉得罪有应得,痛快活该。无辜普通的人。你无缘无故,哪怕只是打他一巴掌,我也会觉得你这个人心术不正,不可交往。”

就是这么简单。

姜云心坦然和方明宴对视,眼神清澈明亮。

没有那么多转弯抹角的心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姜云心对不熟悉的人的时候,可以有一百八十个心眼,但是对划拉进自己人范围的,就懒得尔虞我诈,坑蒙拐骗了。

姜云心说完,方明宴的周身气息都柔和了一点。

但是他没放手。

话没说完?姜云心心道,还有什么要说。

“所以我不怕你。”姜云心道:“刑狱司……”

话没说完,方明宴又往前靠了一点,略放低身体,脸,正对着姜云心的脸。

“这样……也不怕……”

方明宴的手按在墙上,就在姜云心脸边,炙热的呼吸,就在姜云心耳畔。

姜云心嗓子有点干,脑子有点昏。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觉得,我们要说清楚的意思。”方明宴说:“云心,我们在一起因为意外,这些日子我常在想,我们俩的关系算什么,我们不应该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对所有人说谎。”

姜云心觉得大概是昨晚上没睡的原因,她现在有点恍惚。

方明宴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他这是要对自己……表白?还是要撇清关系?

“你,你说。”姜云心抿了抿嘴唇,她被方明宴盯得有点心慌。

这个男人一直恪守礼仪,君子风度,今天,有点不一样,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让人心慌。

但是不讨厌,也不害怕,只是紧张。

“我觉得,假戏真做,也不错。”方明宴微微一笑:“云心,我心悦你,你呢?”

姜云心被方明宴的文绉绉给问住了。

她推了推方明宴,但是方明宴的身体山一样,动也不动。

看样子今天没有答案,他是不会动一下了。

“云心,我们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你说好吗?”方明宴说:“我这边,我爹娘都喜欢你。你那边,姜建白不用管,你哥哥是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天时地利人和……”

怎么就天时地利人和了,姜云心感觉方明宴有一种志在必得自信。

但是那怎么行,就算,我心悦你,也不行。

姜云心将推在方明宴胸前的两根手指,变成手掌,加重了一些力气。

方明宴这下不敢硬碰硬了,顺着姜云心的力气,让开一些。

但是眼里很是不甘心。

“云心。”方明宴皱眉,伸手握了姜云心的手,有点底气不足:“这些日子我们相处,你对我当真没有一点感觉?”

“那我要是没有意思呢?”姜云心冷酷无情:“你打算怎么办?”

方明宴有点郁闷,刚才那狂霸酷帅拽的形象荡然无存,无奈地道:“那我还能怎么办……我……”

方明宴紧皱了眉,仿佛比刚才看见凶手还烦恼,半晌道:“那怎么办,我就再接再厉吧。反正你也没有喜欢旁人,我总是还有机会的,近水楼台,投其所好,我也不比旁人差些。”

姜云心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不愧是年纪轻轻成为刑狱司老大的男人,能屈能伸,能忍能狠。

姜云心拍了拍方明宴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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