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给孩子吃吧。”

周婷把荠菜饼塞进妻子怀里的孩子手里，那是个小姑娘，长得很瘦，眼睛大大的。

看到这孩子，周婷想起自己上一世的儿子。

那个时候家里穷，她一人支撑整个家，公婆和儿子都指望着她，孩子小，跟不上营养，整个人骨瘦嶙峋，比眼前这小姑娘看着还要让人心疼。

刚出锅的荠菜饼还是热热的，香味扑鼻，小姑娘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谢谢姐姐。”她小声说道。

“不客气。”

周婷抬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丈夫和妻子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惊愕。

到了镇上，一家三口和周婷告别。

小姑娘趴在爸爸怀里，小手朝周婷挥舞：“姐姐再见！”

“再见。”

拖拉机远去。

妻子忍不住道：“周婷好像真的改好了。”

丈夫点头：“是啊。”

周婷来到省城快五点了，没想到有很多人在等着她。

“大妹子，你中午怎么没来啊？”

“我儿子想吃荠菜饼，我没买回去，他又哭又闹的，可烦死我了。”

“快，给我装二十个！”

“我靠，大姐你咋能买那么多，得给我们后面的人留点啊。”

“谁不让你早来的！”

周婷哭笑不得，为了防止大家打起来，每个人只能限量买五个，虽然有的人不服气，但少数服从多数。

不到十分钟，一篮子二百多个荠菜饼卖空。

没买到的人嚷嚷着让周婷明天多做点，周婷笑着答应。

“卫哥，那不是周婷妹子吗！”

街对面，卫劲安和小李正在巡逻。

小李还想吃荠菜饼，不顾卫劲安的阻拦，跑了过去。

卫劲安站在原地没动。

不知小李和周婷说了什么，姑娘朝自己看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那眼神像是在说，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卫劲安：……

“真可惜，周婷妹子的荠菜饼都买没了，不过她说明天可以给我留点。”小李跑回来，高兴说道。

卫劲安没有做声，仔细回想着自己之前有没有跟周婷见过，啥时候得罪过她，要不然的话，她怎么那么不待见自己。

今天本不是卫劲安巡逻，值班的同事家里有事，他替班。

回到公安局，天已经黑了下来。

食堂关了门，小李去外面小饭馆买了饭菜，他嘴里一边嘀咕着味道不如周婷做的好吃，一边想到什么，问卫劲安：“卫哥，你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再工作狂也没你这样的啊，你家里人不惦记你吗？”

卫劲安淡淡道：“他们知道我工作忙，能理解。”

小李羡慕道：“你家里人可真好啊，不跟我似的，我下班只要晚回去一会，我爸妈就要念叨我，弄得我连点个人空间都没有。”

卫劲安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吃饭，还没等他夹菜，电话响起。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接起来：“喂，这里是公安局。”

对面的人焦急说着什么，卫劲安脸色微变：“好，我们这就过去。”

小李嘴里塞着饭，迷茫道：“咋了卫哥？”

“出事了。”

卫劲安拿起外套大步朝外走去，小李赶紧跟上。

等到二人开着吉普车来到出事现场的时候，小李惊讶：“那不是周婷妹子和周圆兄弟一家吗？”

卫劲安定晴一看，这才想起来报警电话里说的大柳树村，是周婷的家。

“公安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聚集在一起的人齐刷刷扭头。

“谁报的警？”卫劲安沉声问道。

他神情严肃，气质冷酷，加上一身挺拔精神的警服，刚才还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我报的警。”

周婷从屋里走出来。

卫劲安黑眸凝视：“为什么报警？”

“周大柱把我爸的头砸了。”

周婷拿出一件外套，上面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卫劲安看出血迹还是新的。

“你爸没事吧。”话出口，他愣住。

他不该问这话的。

周婷没多想，冷哼：“头上多了个大口子，要不是赤脚大夫来的及时，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小李从屋里出来，他刚才去看了看周长富，一脸后怕的和卫劲安道：“下手可真狠啊，就差一点，伤到大叔的眼睛了。”

周婷：“可不是吗，公安同志，你可一定要把周大柱给抓起来，还我爸一个公道！”

她认真说道。

卫劲安觉得，这是周婷第一次正眼看他……

“你个臭丫头，有没有良心，竟然让公安抓你爷！”一个老婆子从人群里冲进来，张着两条胳膊就要抓周婷的脸。

周婷抬手，啪的一声，狠狠抽在老婆子脸上，老婆子原地转了个圈，咣当摔在地上。

“哎呦我的奶，你没事吧？”

周婷一脸担忧，“你说你，伸着胳膊干啥，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我这条件反射，可不就还手了吗，下次别这样了啊。”

周婆子捂着脸，懵逼的看着周婷，然后发出一声尖叫。

“你竟然敢打我！”

“我说了我不小心嘛。”

“谁信啊，你这孩子连爹娘都敢打骂，我一个做奶的，你还不往死里动手啊！”

周婆子双手拍着地面，嘴里哭嚎，“大家伙快来看看啊，这周婷要把她亲爷爷关到大牢，还动手打她亲奶，老天爷怎么不下道雷，劈死她啊！”

周婷扭了扭手腕，“奶，你可别血口喷人，我说了不是故意打你的，至于我爷，谁叫他先打我爸的？二叔二婶周建军算计我大哥名额，想顶替我大哥去当兵，公安同志明察秋毫，秉公办案，把二叔一家抓了起来，这是他们罪有应得啊，你们觉得委屈，就去找公安同志，打我爸干啥，又不是我爸把二叔他们抓起来的，这不，公安同志在这里，你亲自说！”

她嗓门比周婆子还大，声音像小黄鹂一样清脆悦耳，围观群众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玩意，周长贵一家算计周正的当兵名额，还想让周建军顶替？！”

“妈呀，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他可是周正的小叔啊，周正还那么孝顺他，这也太丧良心了吧。”

“我倒是觉得这是赵美霞主意，那娘们奸的呢，她儿子好吃懒做，干啥啥不成，要是当兵的话，那不是野鸡飞枝头，变凤凰了吗？”

“周长贵可是把周建军当成亲生儿子的，他也希望周建军好好的，以后能孝顺他啊。”

大家议论纷纷。

周婆子听到有人说她最心爱小儿子的坏话，不愿意了：“这件事才不是长贵主意，也不是建军的，都是那赵美霞害的他们！”

儿子和孙子是亲的，儿媳妇算个屁。

“再说了，建军和周正可是兄弟，谁当兵不是当，他让给弟弟，也是应该的！”周婆子理所当然道。

第16章

“爸，你听到奶说的了？”周婷扭头喊。

周长富从屋里走出来，张桂和周圆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三人脸色十分难看。

“娘，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周长富难以置信的问道。

周婆子没回答，但表情说明了一切：“老大，你现在赶紧给周正打个电报，让他把当兵名额给建军。”

周长富双手重重拍了下大腿，痛心疾首道：“娘，你咋能这样做啊，周正是你的亲孙子啊。”

周婆子没说话，表情不屑。

虽然周正和周圆都是她的亲孙子，但在她的心里，都比不上周建军。

张桂咬牙切齿道：“他爹，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孝顺的爹娘！从我和你结婚之后，你爹娘就偏心眼，压榨我们，疼老二，毁了咱们俩不够，现在还要毁我的儿子！你这个死老太婆，我和你拼了！”

当初分家，周婆子把她和周长富扫地出门，连根筷子都不给他们，她生老大做月子，周婆子来照顾她，饭也不做，尿布也不洗，连她吃个鸡蛋都要阻拦，害她落下一身的月子病，更别提后来算计她家的钱，去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