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他开口提醒提醒秦珏在他眼里压根没有利益可图。

毕竟最最最重要的利益——孩子，能够光明正大继承秦家的孩子，都被九千岁给亲自流掉了！

秦珏闻言面色骤然一白。

他不是傻的，自然知道田誉的言外之意。

甚至他还能回想起那一晚的点点滴滴，回想起田誉笑着诉说的祝福……

斜睨了眼身形似乎都有些战栗的秦珏，田誉唇畔划过一抹冷笑，然后抬眸看着后视镜，声音冷冷：“开车不集中精力，小心车祸。”

司机透过后视镜撞见田誉犀利的眼神，吓得一颤，不敢再分心听八卦，集中精力，认认真真开车。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车程，车内的环境一直静默。

司机待看到养猪场三个大字，都觉得自己像是溺水孩童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停车，然后规规矩矩打开车门，请两位大神出门后，就猛得吸口气。

嗅着养猪场，带着些芬芳的空气，他一点也不觉得臭，反倒是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田誉抬手捂了捂鼻翼，抬眸看着夏家位于燕城总部的养猪场，侧眸问早已等候的夏爸爸，“夏叔叔，我看资料不是说现代化养殖吗？”

“对啊，现代化。”夏爸爸颇为自豪着大手一挥，“你面前的是养猪场，右手边那一块是搞猪粪沼气的。左手边，那块土壤肥沃，搞绿色有机农场。你家自己吃的那些水灵灵的蔬菜就是从我这摘的。”

“…………谢谢。”

夏爸爸瞧着田誉微微眉头紧蹙的模样，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养猪就是这个味道的。我旁边还有菜田，所以味道也会扇过来。”

说着夏爸爸侧眸看向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秦珏，后怕不已，跟人道歉后，忙不迭道：“我这边备着口罩和防护服。行政楼和养猪场距离近了些。也有行政人员天天戴口罩上班的。”

看着最后解释中带着些苦涩的夏爸爸，田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张口选择了感谢，要了口罩。

他关注这件事，也是因为夏家是小誉餐饮的供应商。

猪肉，跟餐饮息息相关。

罢了。

没必要在某些地方委屈自己。

猪的味道，的确有些膻的。

看着田誉都带口罩，秦珏也毫不犹豫接过了。

他关注这件事，只是因为吃醋。然后无意间发现问题严重性。

瞧着一行人都穿戴整齐，夏爸爸也不介意。他是真习惯了。甚至他自己公司里有小年轻，第一次下基层嫌弃，甚至表情还带着些恶心。

也是因此，他总觉得自家宝贝闺女一个女孩儿家家的，不适合养猪行业。

心理感慨着，夏爸爸将田誉和秦珏引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了空气清新器，又喷了喷香水，还颇为不好意思的开口：“我这茶，还是你爸妈匀给我的。你们就凑合凑合。”

“夏叔叔您客气了。我们也算熟了。”田誉喝口茶，然后直接从公文包里拿过资料递给夏爸爸，“您先看看。”

夏爸爸看着单刀直入的田誉，眼角余光瞄了瞄秦珏。

秦珏冷声诉说自己调查猪肉行业的原因，“你是小誉餐饮的供应商。以你们讲义气的性情，除非发生重大事故，否则都不会换供应商。所以你若是支持小誉，给出某些让步。有利于田誉快速在小誉餐饮站稳脚跟。有实打实的业绩在手，方便堵住某些自以为是管理层的嘴巴。”

听到如此合情合理带着些利益的理由，夏爸爸叹口气，缓缓朝田誉补充了一句，也算揭露了自己公司管理的某些弊端：“你看，你们是男人又聪明又还有实绩。公司里某些人还是会觉得好欺负，想要给你们一个下马威。更别提我就一个独女。”

“这行业，不适合闺女干。就有人想着让我跟二把手亲上加亲。”夏爸爸眉头紧拧，“我也不瞒你们，咱们这种白手起家的，一开始发达了都是想着衣锦还乡，都是带着自家兄弟姐妹，同村的人一同干。可这样的家族式企业，等发展庞大起来，就少不了人情往来。”

偌大的办公室里随着夏爸爸这声无奈的叹气，倏忽间氛围就变得越发的压抑。

田誉看着老款的搪瓷杯，回想着自家老爸办公室里待客的奢侈定制的各种待客杯子，跟着叹口气。行业不同，风口浪尖上发家人的性情也不同。但同样作为暴发户，有些共通的毛病。

田氏房地产的人虽然搞事，但也还没到出卖公司利益的地步。

但夏家，根据秦珏的调查，却有人开始勾结外人了。

或许源根真跟继承人有关系吧。

田誉尽可能的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理解行为的合理性，免得他自己一不留神骂出一句“里通外邦，叛国当灭九族”的话，然后缓缓吁出一口浊气。板着脸肃穆道：“夏叔叔，择日不如撞日。您不妨自己去工厂拿些样品送检。”

看着神情肃穆的田誉，夏爸爸面色一变，“这我当然会了。不过……不过……”

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指着资料，结结巴巴的开口：“但这个外国资本渗透，用猪肉拉高价格，控制国民餐饮。这……这些用词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怎么就夸张了？蒜泥狠逗你玩这些价格飙升还上过闺女的教科书，你忘记了？”桂姨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诉说，“不光小誉还有秦董，都如此慎重。那就说明肯定不是夸张，肯定有问题！别想着咱们一家养猪场，要是其他养猪场也有人暗中联系，撺掇上市呢？他们文化人说这话，还白纸黑字的，肯定有根有据！”

他们这种行业，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在风口上起飞的。

站在风口上，就是一头猪都能起飞。

更别提他们踏实肯干，又讲义气。因此生意做大，都是理所当然的。更别提养猪办厂是占地极广的，碰上拆迁，也又发达了。

但他们也就仅仅如此了，占据时代红利。

听到这话，田誉瞧着一脸感恩的桂姨，倒是笑了笑，“其实咱们各有各的理，桂姨您也别怪叔叔谨慎。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愿想得这么复杂。但商业实例在眼前，被冷藏的企业不提。咱们这些可是入口的食品。想当年毒奶事件，至今受害者还有后遗症呢。因此咱们不得不谨慎。没钱，甚至破产是小，万一入口的东西真有什么东西，害人事大。”

想起毒奶事件，夏爸爸吓得腿都软了，顾不得其他，立马开口：“我不想这些有的没的，我马上就派人送去检测。”

“换检测公司。”田誉不急不缓的补充道，“连带猪饲料一起送检测。还有请相关研究人员来公司，最好连猪栏也检查检查。”

为了自家的猪肉安全，田誉觉得自己此刻的疑神疑鬼很有必要，“我琢磨着吧，人都能因为装修的问题患上白血病之类的。若是你们某些在外的工厂装修不合格，或者特意被人放了有害猪生长的毒玩意呢？微量的元素，能害猪肉的健康的！”

“可……可猪肉出场之前还有食品防疫部门和动物检测两个部门检查。”夏爸爸看着表情越说越狰狞的田誉，弱弱开口提醒道：“猪肉要盖两个印，才算手续齐全，否则不给上市场的。”

“所以可能是慢、性、毒、药呢。”田誉面不改色，继续强调继续用装修举例，“样样合格，也有危害啊！或许用新型的病毒呢。”

夏爸爸：“…………那……那我怎么检测？不管市场上还是防疫部门指定的机构，就……就那么几家啊。我其他不精通，但是猪肉要检查什么，我还是知道的。不管哪一家仪器都是一样的。”

一直沉默的秦珏看着夏爸爸都快被田誉这话弄得风声鹤唳，一副要哭的绝望表情，思忖了一瞬，道：“你跟他们只剩下最后一轮谈判了吧？那价格上涨15%。”

此话一出不光夏爸爸，就是桂姨也一起变色了，“15%？这……这秦董，这……这生意哪有这样做的？最后一轮就差签合同了，还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