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重生(86)
作者:程酒壹
纸钱纷飞,火焰摇曳。
他磕了头,手中拿着羌崇,用灭形铃困着凶兽。
“一路走好。”
张鄞不知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但他清楚的记得羌崇化了形,可他醒后,无论如何唤羌崇,羌崇都再无反应。
“多谢你了,羌崇。”张鄞垂下眼睑,声音轻缓。
但羌崇毫无反应,像是从未化形过的死物一般。
张鄞攥着剑鞘的手逐渐收紧。
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再回师门,但凶兽一事他还不知要如何处置,他想最后再去问问师尊…
只此一次,此事过后他便会拜别师尊向师门谢罪。
下定决心后他便当机立断朝师门的方向踏去——
只是他在触碰到结界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结界似乎是被人损坏了一遍,果不其然,门开的瞬间,他身躯一僵。
修道之人死后不会留有尸身,唯有死前留下的血液。
而此刻,偌大的道观里,血水成河。
他几乎立刻想到了林十五。
又是林十五。
羌崇从他手中脱落,溅起血沾湿了他的衣摆。
他一言不发的将这空荡荡的道观翻了个底朝天,但仍未能寻到一丝活人的踪迹。
他的脚下如同千斤重,每走一步都像是带着镣铐,负重前行。
他又回到了院内,脑内一片混沌。
他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这道观里唯一残留下来的“遗物”。
罪魁祸首,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当真是可笑至极。
不知他在那院子里待了多久,但想来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因为那凶兽还等着他处置,他没法继续颓废下去。
他以灭形铃为封印,将凶兽暂时压制,但他知道这凶兽本不该死,他若杀了它,不知这天地间何时才能再生出一个护佑一方百姓的灵兽。
若是不杀它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它身上的怨气便会消散,即便怨气不散后世应该也会有人能想出击溃怨气的办法。
张鄞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仙,他的灵力便能清剿怨气,只当自己只是被剑灵以不知何等方式救活了,再无其他。
“好在你帮我恢复了灵脉。”张鄞摩挲着剑鞘,将自己的灵力慢慢灌入剑中。
“如今我能留给你的,只剩下这么多了。”张鄞将剑立在墙边,割破手腕,以血画阵。
血液几乎流尽时,他盘坐在阵中,血阵的红光应满山洞。
凶兽短暂的恢复了一瞬清明,他看见了那个召它过来后又灌了满身怨气的人坐在血阵中央。
而零散的记忆都告诉它,是眼前之人将它炼化成了一个凶兽。
它想挣扎,但灭形铃压的太死,使它动弹不得,它嘶吼着,张鄞却像是听不见一样,身体逐渐化为虚无。
点点星光无声无息的消散在洞中,血阵红光弱下,灭形铃没了控制的人和灵力无法维系自身。
直直的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了凶兽脚边,凶兽像是泄愤似的,狠狠将它踩扁——
“华师兄出来了!”邵余惊喜道。
沐少卿唇角一抽。
老东西…竟然没死在里头,命还挺大。
但他表面还是客套了一句:“朝凌仙尊。”
温玉沉唇色发白,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但最先发觉的仍是华清棠,他拧眉,良久,朝温玉沉道:“师尊可是身体不适。”
温玉沉摇摇头,没吭声。
在没想出如何知晓他上一世因何而死的情况下,他还是有必要跟华清棠保持些距离的。
他手中冒着虚汗,眼前也晕的厉害。
他盯着沐少卿的剑穗。
估计是张鄞的仙力注入剑内时也沾上了点,毕竟它俩是一块料子,虽然分开了,但沾上些仙力也属正常,不然这凶兽怎会如此轻易便清醒了。
温玉沉看那几人叽叽喳喳的觉得吵的头疼,开口训斥,但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沙哑,话说出口时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吵够了么,若没处理好正事便闭嘴,若处理好了还不滚出去。”
言下之意,没处理好得闭嘴,处理好也要闭嘴,并且立刻滚出这山洞。
空气静默了一秒。
姜陶笑着打圆场道:“仙尊说的是,方才是因为弟子头回唤醒凶兽,有些稀奇,便忘了还要回师门禀报此事,多谢仙尊提醒。”
其余几人也没说什么,毕竟如今他们可是收了这凶兽为小弟,要知道上辈子围剿温玉沉可没少了这凶兽的助力。
左右温玉沉再嚣张也活不了多久了,他们又何必非要跟温玉沉争个高低。
温玉沉疲倦极了,头也不回的出了山洞,华清棠跟在他后面。
他小声问。
“师尊可有受伤?”
第72章
温玉沉平静道:“没有, 只是有些累了。”
心脏骤然掀起一阵刺痛,他微微蹙眉,手指收紧一瞬, 转而恢复原样, 朝华清棠道:“你且先走罢,为师想起还有要事, 去去就回。”
华清棠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见他没再继续追上来,他立刻卸力, 体内的祀幼窜动, 不知为何,怨气似乎比先前更多了。
他一手撑着树干,指腹压的泛白, 一阵没由来的窒息感使他下意识的大口呼吸着。
“为何这般难以压制…”分明前些日子还极易控制。
温玉沉的眉头紧紧贴在一起,四肢开始乏力, 但他不想坐在这不大干净的地方,他强撑着力, 一挥袖, 那套华贵精美的桌椅就格格不入的摆在深山老林里。
他当即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靠在椅背上,脑内的记忆如同潮水不断涌上。
那些被他掩埋在长河中的记忆疯狂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你说我们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女人声音有些虚弱, 但难掩欣喜。
男人脑中灵光一闪, 他道:“一片温玉沉秋云,不如就取玉沉二字, 玉乃石之美者,亦同君子, 沉字也好,他生来便担着重任,望性子持重些。”
女人伸手戳了戳熟睡的婴儿的脸,轻声细语道:“我还是觉得沉字不好,他若以后长大了能成个正人君子倒也好,不过若是成不了,也无妨。”
女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他再不济,也会有你我帮他添补家产,日子过得轻快些,也是好的。”
这句话不知是怎么触到了男人的霉头,他立刻打断了她:“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他生来就姓温,即便如今温家不是朝廷上叱咤风云的温家,那也是富可敌国。”
“他既姓温,便合该担着他的责任。”
他瞧着女人错愕的神情,语气一缓,又道:“不过你说得也对,虽然他姓温,但也是我们的儿子,我自然不会苛待了他。”
“阿婉,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要好好养养身体。”
养温玉沉此事并不轻松,光是保他的命就掏光了压箱底的名贵药材,才堪堪吊着一口气,让这个与温岚毫无血缘的“长孙”活了下来。
而温岚想的则更深远。
他需要让温玉沉出众,但又要在他出众的同时让他逐渐荒废处理家族事宜的能力,因为他不会让温玉沉继承到任何温家的东西。
他清楚的知道温玉沉并非自己的血肉,若是有一天当真被他知晓了此事,他便需要预防温玉沉抢夺家产。
而温岚老谋深算,他不会给温玉沉反应过来的机会,他要让温玉沉觉得自己待他极好,但又不会真正的危害到自己的亲手儿子的地位。
这样即便他不念及旧情,也斗不过自己的儿子。
他要给他那还未出世的孩子铺路,拿温玉沉当靶子,让温玉沉承担一切明枪暗箭,最后再感激涕零的觉得他是一位好父亲。
三岁时,温玉沉身体还是不大好,他闹了脾气不想喝药,一个失手将药碗推翻,不知混了多少名贵药材才熬出的一碗价值连城的汤药撒了满地。
温岚脸色冷了下来,他扭头就走,温玉沉蒙了一瞬,随后立刻跳下凳子追上他,抱着他的大腿奶声奶气的朝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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