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344)
作者:蒲中酒
省城离菏府县不算太远,坐长途客运车大约需要四个小时。
样品要是没问题,就能送到二期的广交会,当家居品展览,李跃青这次是出远门,将近要一周时间。
他要先坐客运车到县城汽车站。
李观梁带着两袋米,是今秋自留地上收的,也是进县城,水鹊跟着他去,只是没想到李跃青也上了客运车。
水鹊有点儿别扭地找到里头靠窗的位子坐下。
李观梁坐在外侧,他们和李跃青隔了中间的狭窄过道。
水鹊撑着下巴,看向外面的车窗。
沿途有的村子生产队还忙着播晚稻,车上闲人不多,他们坐在最后方,周围一圈是空落落的。
李观梁正和李跃青说话。
无非是有关木雕家具厂的事情。
“要是这次成了,拿到钱就能给车间里多加两台机器,老师傅的侄儿正在城里考汽车驾驶员,到时候如果有可能,就让他来拉木材。”
李跃青说着打算,眼角余光时不时瞥水鹊一眼。
谷莲塘后山那一片木材是多,但大部分是杉木松木,上好的楠木少一些,如果单子量大,就要找上游的一个村子,山上楠木多的。
他们没有卡车,也没人能开卡车,那木材就只能走水道漂下来。
秋天之后就是冬,夏天还好,冬天总不能叫人跳进刺骨江水里,把木材拦截住,扛上岸。
李观梁不干涉李跃青当时脱离生产队单干,偷偷开家具厂的决定,也不懂得厂里具体这些运作,只嘱咐道:“路途遥远,路上小心。”
李跃青点头,“嗯,哥你也是,虽然‘打办’平时都睁只眼闭只眼,还是要多留意。”
他说的打办,是县城里的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因为近年来隐隐有向宽松的趋势,加上城里的定量商品粮确实吃紧,有的家庭喂不饱孩子,必须到黑市上买米粮,所以打办对于这方面抓得不像早几年那样严紧。
李跃青和他们在汽车站别过。
………
李跃青在广城乘上返程的绿皮火车,眉宇间锐气飞扬。
楠木箱在广交会上有客户按需求一口气订了一百多只,李跃青现在光是拿到手的定金就有五千元。
如果按照客户的需求完工,再按时交上订单要求的数量,那样加起来至少能赚两万多元。
这在一天打满工分才一角钱的广大农村生产队里,简直是做梦也梦不到的金额。
李跃青坐的是晚间的火车,彻夜没睡。
下了火车就转到汽车站,搭上回村里的客车。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像火一样在火车车厢内、稻田上、军区里、各工厂车间中蔓延飞速传播。
停了十年的高考恢复了。
第一场考试工作将在年底进行,自愿报名,统一考试。
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新生,明天春天就可以入学。
李跃青匆匆忙忙回到家里,放下行李,就带着这消息去找水鹊。
脚步忽地停顿,狐疑地在家里多转了两圈。
摸了摸饭桌。
指腹上有淡淡的灰色。
家里空无一人。
虽说这个时间点,李观梁极有可能在田地里,李跃青还是心有疑虑。
他直觉不好。
到外面正好撞上罗文武。
李跃青问:“队长,我哥呢?”
罗文武叹了一口气,“你哥在县城医院住院呢!动了个手术,都一个星期了。”
李跃青急忙连声问:“怎么回事?在县城医院?很严重吗?”
要是寻常头疼脑热之类或者急症,不是大病,在卫生所就能解决。
县城医院又贵又远,加上庄稼人没城镇职工的劳保医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到那里去。
李跃青心头不安更重。
罗文武:“早就叫他不要去黑市,那里全是城郊农村垄断了生意的泥腿!”
“他那天去卖米,那伙人围攻,竟然带了鸟铳枪!”
李跃青心神俱乱,脑袋嗡嗡作响,“然后呢?怎么样了?”
他想到当时在汽车站和他分别的两人。
“那……水鹊呢?”
李跃青哑声问。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天气,李跃青背后惊出了一身老麻汗。
罗文武:“幸好枪子只打中腿,你哥捡回了一条命。那伙人全被公安抓起来了。噢噢,水鹊?水鹊现在也在县城医院里吧?”
罗文武话还没说完,李跃青闪电一样窜回家里,蹬上自行车,就往县城去了。
李跃青耳畔风声呼呼,像是隔了层膜,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进了医院,问了护士,就跑到楼上的住院部去。
贴了瓷砖的走廊,弥漫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地板刚拖过,水痕反光。
李跃青在一间病房门口见到了李观梁。
对方撑着不锈钢的医用拐杖,脸色倒是健康,在走廊里望着外面院子里的大榕树。
李观梁看见他了,“回来了?还顺利吗?”
李跃青没回答,急急忙忙问:“哥,你还好吧?”
“还好,过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李观梁说道。
李跃青见他周身没什么大碍,赶紧问:“水鹊呢?”
李观梁回首,皱着眉说道:“他在病床上。”
那、那得多严重?
李跃青闻言,像是一下子被人抽了主心骨,脚步都踩不到实处一般,心神恍惚地走进去。
李观梁沉默地撑着拐杖,在他身后走进去。
最内侧的一张床,白色的被子鼓起一团。
李跃青手指颤抖地碰上被子角。
小心地扯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小知青脸颊粉润,缩在床边睡,是侧着睡的,颊肉挤得唇缝微张。
李观梁压低声音,“他天天早起坐车,给我送饭过来,困了,睡着了,别扰他。”
李跃青一路过来,心都急烂了。
看见人没事,才放心地吐出一口气。
第197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完)
两人退至病房外。
院里的大榕树太高,枝繁叶茂,绿叶能碰到走廊的护墙。
李跃青询问了医药费和住院费的问题。
李观梁沉默片刻,说出一个金额。
他在县城医院动了个取铁弹子的手术,又要住两个星期的院。
七七八八的加起来,要两百三十五元钱,庄稼人又不像城里职工那样,有单位报销的免费医疗政策,这两百三十五元一分也不能够少交。
李观梁说:“钱我能凑到,之前攒的钱,再向大队那里赊来今年的工分钱,就差不多了。”
李跃青拍了拍李观梁的肩膀,“哥,这个医疗费,你就别费心了,我来。”
他压低声音,“我那个楠木箱,客户很喜欢,在广交会一下就订走了一百多套,光是拿到手的定金眼下就有五千元。”
“你别费心。”
李跃青说着。
好歹他哥供他这么多年读书饱食暖衣,怎么也到他回报的时候了。
李跃青视线往病房靠走廊的窗户瞥去。
装不经意地问:“哥,你还有一周要住院?”
李观梁:“嗯。”
李跃青顺着道:“之后我给你送饭过来就好了,要水鹊这样每天来回,太麻烦人家了。”
他一下子把水鹊和李观梁的关系拉远了。
又自己拍拍胸膛,说:“我们是兄弟,哥你住院了我来送饭是应该的。”
李观梁颔首,“也好,他最近确实太辛苦了。”
虽说送饭的事情并非李观梁要求的,但水鹊似乎对于李观梁那天在遭到围攻时推开他,留下来自己断后的事情耿耿于怀,李观梁劝了好几次他也坚持要过来送饭给人吃。
毕竟医院打的饭菜又贵又没油水,肉沫都见不着。
水鹊忧心忡忡,担心李观梁会饿得没力气走路,所以每天都打兰听寒做的饭菜,用大饭盒装满,荤素搭配,乘上客运车送过来。
李观梁吃饭,他就睡到病号床上去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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