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317)

作者:蒲中酒


有个女人从灶房里走到中间的正屋,抱着一锅饭,“你自己在外面赌钱输了,骂她干什么?”

屋里头一直没有孩子的声音。

男人更加气愤,指着女人鼻子骂,“你是大赔钱货,当时收了我家多少彩礼,现在生个小赔钱货,我走血霉摊上你们娘俩,要不是你们,我早发达了!”

他喋喋不休地咒骂个不停。

屋里头突然传出压抑的悲泣声,女人声音低低:“走,彤彤,到外头吃饭,他爱吃不吃。”

女人牵着柳云彤走出来,见到院子里有两个生人,赶紧低头抹了抹眼泪。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小孩,看见水鹊,眼前一亮,跑上前去,“老师!”

女人在灶房里放了饭锅,匆匆端了两杯茶走出来,水鹊他们接过茶杯后,她又局促地用衣摆擦了擦手心的灰。

“是……彤彤的老师对吧?”

水鹊点头,“对。”

女人尴尬地笑笑,“刚刚让你们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

水鹊和李观梁对视一眼,那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水鹊简单地和对方说了一下柳云彤在校的表现,女人边听边笑着点头,“嗯,是,噢,我们彤彤是好孩子嘛。”

水鹊又问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希望等到明年孩子还可以跟着直上初一班。

女人道:“应该的,应该的,好不容易邻村有学校,路途那么近,说什么也要读书的。”

屋里头的男人又跛着脚走出来,叫嚷着:“读读读,读个鬼书,读得一年土,两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四年找男的嫁了离家乡,有什么用?!”

柳云彤看她爹出来了,躲到水鹊后面,还紧紧牵住水鹊的手。

女人皱着眉头反驳男人,“彤彤的学费一直都是我交,用不着你来说。”

“我看你们娘俩都是翅膀硬了是吧?”

男人说着,就要扯腰间的皮带。

李观梁沉默无言地挡在对方面前。

鹰目锋锐,冷声问:“说话不占理,你就要动手吗?”

他本来就是不怒自带三分威严的长相,此时横眉冷眼就显得凶神恶煞起来,身量又高大,和对面一把干柴似的男人两相对比,简直像是一堵墙。

柳云彤的父亲看了看他,终究欺软怕硬地收起皮带。

李观梁又反驳他刚才读书的观点,“你自己井底之蛙,大字不识,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屋里头午睡起来的老奶奶,一只眼睛白内障,另一只眼睛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形,指着李观梁,“你、你!你要打我儿子是吧?来人啊!打人了出人命了!”

她向四周围叫嚷着什么王法,什么独子。

柳云彤的母亲扶着额头叹气。

闹剧好一会儿才落幕,柳云彤和母亲把水鹊他们送到村口。

柳母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对水鹊道:“老师你就放心吧,我家孩子喜欢读书,肯定会继续读的,还麻烦老师过来家访见笑话了。”

“刚刚家里的情况你们也见到了。”柳母黯然伤神,“刚结婚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准备带彤彤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回去住,彤彤她外婆外公家在谷莲塘里,上学也方便些。”

水鹊安慰了她几句,两边人道别分开。

回去的路上,正正好下雨,不过是小雨,水鹊坐在后座上,披起藕荷色的雨衣,给李观梁头顶戴上斗笠。

李观梁骑车的时候,感叹了一句,“当母亲真是不容易。县城小学的学费很贵。”

对于村里人来说,一个学期四、五块,确实是相当大的一笔数目了,柳母还供女儿在县城里上完了小学四年级。

雨势不大,水鹊就和李观梁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悠悠说着话。

水鹊有点儿好奇,“那十年前的学费也这么贵吗?”

他问的差不多是李跃青上小学的时候,毕竟那会儿要李观梁这个当哥哥的供弟弟读书。

李观梁道:“那时候两块六角多,一个学期。”

不过他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家里就剩两兄弟,不像柳家上面有老人要养,李观梁即便帮弟弟交了学费,吃饱还是不愁的。

水鹊抱着他腰,“那你们两兄弟关系一定很好。”

难怪剧情里,他骗了男主哥哥的感情,男主会那么生气呢。

李观梁迟疑了一下,“嗯。”

说多好也谈不上,毕竟是父母留下来的骨肉,他当哥哥的有这么一份责任,在弟弟成年之前供人吃穿读书,关心饱暖,一致对外。

要说多的,也就没有了,屋檐下淡如水的兄弟情,可能都是这模样。

………

等到李观梁把人送回知青院,雨势突然哗哗地下了起来。

闷雷一个接一个地滚向村庄,风吹得树弯腰,李观梁头上带的斗笠也刮倒在地坪上,如同自行车的车轮子一样骨碌碌滚动。

李观梁冒着豆大的雨滴,把斗笠捡回来。

水鹊把他从屋檐下扯进来,体贴道:“观梁哥,你先留在知青院避避雨吧,一会儿雨小了再回去。”

兰听寒和陈吉庆他们正在堂屋里干活。

这屋里没电灯,不点燃煤油灯,就不大亮堂,但白日里点煤油又太过浪费。

因此陈吉庆只能一手拿着鞋垫子,一手拿着针线,对准天井借光,偏偏又下雨,他乱七八糟地缝补鞋垫。

兰听寒坐在竹椅上,扶了扶玻璃镜片的镜框,手中是竹筷削成的织针和一团红色棉线。

水鹊好奇地上前,撑着膝盖看,“你在织什么?”

兰听寒把手中初具雏形的物件往他脖子上比一比,确认合适,垂下视线继续。

水鹊疑惑地问道:“夏天就要织围巾了吗?”

兰听寒看他,温声解释:“反正这么大雨,不用挑水上工,闲着无事就先试一试。”

他的目光转向门边的李观梁,颔首,“李队长。”

其他人也才从手里的活计抬起头,纷纷打招呼。

李观梁反而比初见时局促一些,在和水鹊确认关系之后,他是第一次踏进来知青院的屋子。

陈吉庆抬着头缝鞋垫,被雨水劈了满脸,抱怨:“一连那么久干旱,一下就下这么大雨。”

苏天连着大半个月负责挑水到旱地浇灌了,附和道:“对啊,昨天玉米地里还密不透风,闷热得慌。”

雨水从天井灌进来。

水鹊回头看向门外,天地白茫茫的一片。

连日积蓄在地面的干旱暑气,一经过冰冷的雨水浇灌,全都化作青烟跑出来,绕在村头村尾。

李观梁不便多留,水鹊把自己的蓑衣借给他,他戴着斗笠回去了。

水鹊望着门外的雨势吞没高大的人影,轻声喃喃:“什么时候雨才会停下呢……”

………

雨没有停下,接连落了三天。

在第三天上午,学校接到了公社的停课通知。

教室门口,有的小孩儿穿着雨衣雨靴,有的穿了不合身量的蓑衣,打着赤脚,都是在等待家里人接回去。

水鹊站在门口,要等班上的孩子们全由家长领回去了,他才能回知青院。

李观梁在村里看到了回来得早的小孩,一问才知道上午突然发了停课通知,他回去蹬了自行车,准备到学校里接水鹊。

路上遇到罗岗,是罗文武的侄子,两人打了招呼,问候的时候顺口互相问了去哪儿。

罗岗回答:“我叔让我去守大坝,雨势太大了,提防着可能发洪水。”

李观梁神色一紧,踩着自行车的力道大了,往学校去。

十几年前就发过一次大山洪,李家父母就是在水灾里丧生的,因为没经验,加上大坝水库不完善,村里死了不少人。

所以这几年一到农闲的时候,常常派人去修水库。

好在有惊无险,去到的时候,水鹊和最后一个孩子站在教室门口。

柳云彤的外婆来接她回去,水鹊和她道了别,锁好课室的门窗,才和李观梁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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