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126)

作者:蒲中酒


水缸的水冷得刺骨。

等到了腊月下雪天还会结冰。

齐朝槿随意用舀了一瓢水,冲了冲满是盐渍的手。

烧了水,灌了汤捂子。

水鹊正在双手叠着,趴在卧房靠窗的木桌上,听到脚步声,手中扬起一个细长竹筒,好奇地问:“齐郎,这是什么?”

竹筒上毛笔书写的是水鹊的名字。

齐朝槿将汤捂子放到他手里,回答:“是驿卒送来的马递信,给你的。”

大融有急递铺,是专门的驿卒在负责送信。

其中驿站送信有三等,步递、马递、急脚递,急脚递是军密机要才能送的,日行能达四百里至于五百余里。

步递、马递,也多是官方的书信往来,虽然也接民间私书的业务,但是价格昂贵,平民百姓一般有书信往来皆是选□□间的信客,而非官方的驿传。

而之前魏琰在苏吴府,就是选的马递,送到长州的府邸中,再由家僮送给水鹊。

水鹊旋开竹筒,抽出里头的信笺。

惊喜道:“是先生的信?”

齐朝槿无意去看,只是正好在他抽出来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些。

开头是“见字如晤”。

结尾是“渐入严寒,善自珍重”。

是规规矩矩的书信问候。

没什么稀奇的。

齐朝槿喃喃低语。

没什么稀奇的。

他试图叫自己不要总是患得患失。

水鹊看完了。

是公事公办的一封信,只是和他说自己已经在京城中安顿好了,官复原职,然后是希望水鹊多多用功读书一类的话,再叫水鹊注意天气,珍重身体的。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后面还有一张信笺。

水鹊翻一翻,是之前他的墨宝上没写完的那首雨霖铃,结尾是——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水鹊脸一热,聂修远当初是看出来他记不得词句了,还特意写了整首词的信笺来,提醒他要好好念书。

齐朝槿早早移开了目光,没去看书信,但视线忽地在水鹊腰间停顿了。

他低声问:“这……是谁送的荷包?”

绣了只老虎?

齐朝槿立即猜出来了。

水鹊道:“唔……是魏琰送的,他将要返京了,送只荷包留念的。”

齐朝槿抬手,指腹微凉,去解了水鹊毛绒绒的围脖。

脖颈雪白,只有零星的红梅似的点缀在其上。

是他早上亲的。

齐朝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亲了一下水鹊的耳垂。

“是么?他要返京了?”

“嗯嗯。”

小郎君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特别爱亲自己,只是踮了踮脚,把毛绒绒的围脖,绕到齐朝槿的脖子上,“齐郎的手可真冷,我借你暖和暖和。”

他这么说,真是把自己借出去的。

粉腻腻的要贴着化在齐二怀中了。

齐朝槿揽着他,耳根滚烫,倒真是全身都不冷了。

第73章 嫌贫爱富的黑月光(22)

大融有连冬起九的说法,从冬至开始,要过九九八十一日才算是苦寒散去了。

北风吹寒,冬至当日就是个雨雪天,这样的年节,书院都遣散了学子回家过冬,待到来年春才又复课。

冬至要吃冬至团,散了学,水鹊跟着齐朝槿到粮油铺子里买了一袋磨好的米粉和豆沙,回去和萝卜丝还有糖、肉一起做团子。

岁暮天寒,草木萧疏。

有熬糖人挑着饧糖担子,敲着铜锣在街巷叫卖。

齐朝槿看水鹊好奇,就买了一小布兜的饧糖。

“甜的。”

水鹊捻着吃了一块儿,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

风有些大了,零零碎碎地继续开始飘起小雪片。

齐朝槿帮他拢了拢雾灰色的斗篷。

和天幕一样的颜色,灰扑扑的,胜在耐脏。

天地一色,亮眼的只有斗篷帽子里埋着的雪白小脸,鼻尖冻得红红。

水鹊小声说:“忘记戴围脖了。”

他一说话,到空气里全化作了缕缕白雾。

有雪花掉到帽沿上。

齐朝槿撑开青布伞。

他留意到熬糖人的饧糖担子里还有些乳饼。

齐朝槿:“老父,你家中可是蓄养奶牛?”

饧糖是麦芽熬米做成的,寻常人在家里也能做,可乳饼得要蓄养乳牛,冬日取用牛奶做成乳饼。

鬓角斑白的老翁点点头,“郎君,可要买乳饼?晌午趁着有日头时做的,可新鲜!”

齐朝槿又买了一布兜,说道:“老父冬日里卖乳酪吗?”

老翁道:“卖的,卖的。”

水鹊悄声问齐朝槿,“乳酪是什么?”

“乳牛每日取乳,装入瓶中。”

水鹊点点头。

懂了,瓶装牛奶。

齐朝槿接着和老翁多说了几句,得知对方同样家住九龙乡,离青河村不远。

便同他说,往后每日挑乳酪到城中老主顾家卖的时候,顺带着给青河村齐家也捎上一瓶,他们要买。

水鹊回程的时候,在伞下问齐朝槿。

“齐郎,我们家中还有这么多闲钱吗?”

乳酪可不便宜,尤其是寒冬时节卖的乳酪。

齐朝槿前头在书画铺结的薪俸用来布置了个火盆和买炭,仍然不够,再做了一床厚厚的冬被,家里存钱的陶坛子就空空的了。

齐朝槿和他解释:“岁末县衙繁忙,六房主事有些文书做不过来的,寻人帮忙润笔,我收取些润笔费,届时腊月又能为人作春联。”

“不必忧心。”

他说。

水鹊眨了眨眼,有雪花片落到他眼睫上,化作水了。

天气果真冻人。

长州县不复往日的热闹,地上的枯叶簌簌地从街头吹到巷尾,许多铺子揽客用的幌子收起来了,没什么可逛的,两人就加快脚步回青河村了。

水鹊一进屋子,搬着四足小圆墩,坐到屋中的火盆旁。

他进了屋子也没摘兜帽,实在太冷了,这一带湿润润的,连带着屋里湿冷。

取了火镰和灶房秋日里存的艾绒来,在五足八方的泥火盆边,火石一打,引燃了小把干燥的艾绒,石炭逐渐红起来。

他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遮在火盆上,暖了,又用暖和的手心捂捂自己的脸。

“齐郎?”

他转头,却不见男主的身影。

疑惑地喃喃道:“……不烤火吗?”

泥火盆推动在地上,咯吱咯吱响。

齐朝槿正坐在桌案前,手边是县衙的录册文书。

听到响动,回头看,水鹊正艰难地手脚并用地挪动泥火盆过来。

火盆的形制大,所以不太方便动,都是摆放在固定的位子让人靠过去取暖的。

齐朝槿买的石炭已经比木炭要好上许多了,价格因此更贵,一秤百文,烧起来仍然是有乌烟冒起。

水鹊呛了两下,连声咳嗽,脸颊不知道怎么抹的,灰灰的。

他把火盆挪到齐朝槿旁边,摘了斗篷,钻进人怀里坐,手中还抱一个汤捂子。

这下男主也能烤火了。

他果然机灵。

男主肯定感动得要命。

剧情进度涨了一丢丢,水鹊美滋滋的。

进度到了百分之七十之后就更加难涨了,零点几零点几几地涨,一点都不容易。

齐朝槿怀中软乎乎,暖烘烘,躯干暖和了,冻得僵直的手便可以更灵活地屈伸。

从前的冬日里,遇到连日大雪,砚几乎要凝冰,他看书写字,手要冻裂了都无暇顾及。

哪成想会像现在这般。

小郎君来了,这简陋的屋舍成了安乐窝似的。

水鹊看不明白那些成册的文书,有点无聊。

齐朝槿从一旁取了张宣纸。

手上提笔勾画着,不多时,梅花图跃然纸上。

一树枝头,九朵寒梅,每朵梅花上皆是九片花瓣。

他再磨了另一方砚磨了朱砂,将毛笔送到水鹊手上。

水鹊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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