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20)
作者:七夕是大头喵
没有孩子不是问题,有了这个孩子,之于他才是变数。
从大慈寺出来,柳七魂不守舍的,他便估摸着心细的随从知晓了。
倒也没有故意要藏着,只是这么些年没这方面的心思,便不曾显露。
他以为柳七就算不问,多少也会试探两句,没想到,都没有,反倒是在这儿挖了坑等着他。
不说他喜好男子,反倒当着郝三徐四的面吐露住持的卦言,柳七是在逼他留下这个孩子。
岑砚:“你是知道的,我不喜受制于人。”
柳七:“奴才该死,口不择言,任由主子惩处。”
岑砚面无表情。
“是‘不择言’,还是‘择言’,你心里有数。”
“奴才该死!愿自领三十板子!”
在上首看着柳七五体投地,整个人仿佛都要陷入地里去,岑砚吐了口浊气。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样。
揉了揉眉心,岑砚缓声道:“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定,需要考虑考虑。”
柳七还欲再言,被岑砚抢道:“就这样,起来吧。”
“若是喜欢挨板子,不必多说,自己去领就是。”
柳七:“……”
岑砚向来是个有主意的。
想定了,绝无更改。
柳七到底爬了起来。
岑砚:“大理寺今天送了卷宗是不是,先把庄兴昌和庄越的拿来与我看看。”
虽然没答应留下孩子,却仍旧退了一步。
柳七眼底又升腾起些许希冀,点头,生怕岑砚反悔似的,立刻出了门。
人都走光了,岑砚以手扶额,微微侧着头。
夕阳下落,光影在书房地面倾斜拉长,他凝着前方,视线却不知落于哪一处。
倏尔缓缓闭上了眼,
如尊佛像般,一动不动,就此入了定。
*
卷宗给岑砚拿到了书房,柳七又问岑砚,庄冬卿如何安置。
岑砚只道:“你安排便是。”
得了令,柳七再度去寻庄冬卿。
“商议好了吗?”庄冬卿喝了好久的茶水,正百无聊赖,柳七一来,他便问道。
“庄公子您今天说的事,王爷还在考虑。”生怕人走了,柳七补充道,“但王爷已经拿了庄大人和庄大少爷的卷宗过目,庄府的事处理妥善也需要一段时间,您看,这期间您先在王府住下如何?”
“既方便您知晓庄大人与大少爷的情况,您的身体……也得再让赵爷仔细瞧瞧,请请平安脉,若是有什么,才好及时调理起来。”
考虑得相当周全了。
且若是有选择,庄府那个地方,庄冬卿也不想待的。
交涉了几句,主要是庄冬卿提了下自己的居住要求,院子啊,吃食啊,仆佣啊,见柳七都满口应下,且神态恭敬,庄冬卿暗暗寻思着,以岑砚的为人,若是要宰了他,不至于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所以,对方应当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小命保住了,柳七又问起随身伺候的人选,庄冬卿想了想,“那以后我能出府吗?”
柳七:“自然。不过须得将侍卫带够,护您周全。”
哦,这样。
庄冬卿:“那,我可以把自己的小厮带进来,贴身伺候吗?”
想到什么,又多问了句,“他也能出府的吧?”
柳七:“当然,您是王府的贵客,我们怎会限制您的行动。”
面上不显,柳七心里却想到,若背后真的有人指使,他们主仆多多出府联络,才方便王府按迹循踪,早日除了这个隐患。
庄冬卿觉得没什么问题,报出了六福,提议要将他带进来。
柳七自是满口答应。
但庄冬卿也没有那么傻,在柳七的陪伴下,见到了六福,带人回府前,又支使了人去买东西。
其实是他们的暗语,来前庄冬卿做过各种情况分析,眼下,算是其中一种。
他是让六福把他的卖身契送到李央那儿,由李央暂时保管着。
古代卖身契和籍契是一体的,要改买主,缺一不可,他握着籍契,又未去官府登记更改过,李央便是拿着卖身契,六福也不是他的奴仆。
但如果有一天他们在王府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卖身契却可以当个由头,让李央正大光明地来找六福。
其实不是个聪明的法子。
要破解也简单。
但庄冬卿也想不出其他的高招了。
反正他确实没人指使,就算他不做什么,岑砚与柳七他们该怀疑的还是会怀疑。
既如此,左右都有实习期,他不如让自己心安点,才是真的。
等六福再和王府同行的人一道回来,庄冬卿接过了新鲜的糖瓜子,抓了一把。
豁,
别说,李央店里的糖瓜子,炒得可真好吃。
*
“然后他就拿着那包糖瓜子吃了一路?”
安置好庄冬卿,柳七前来汇报,听到最后,岑砚道。
柳七:“……是的。瞧起来,极爱吃的。”
岑砚反问:“他吃什么不香?”
柳七哽了下,说回正题,“这家店是淑妃母家的,许是和六皇子有关系。”
“嗯,那盯着吧。”
庄冬卿和李央交好,他们在春日宴都是看着的,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
柳七应诺。
在书房待到天黑,才看完卷宗,用过晚饭,回屋前,岑砚鬼使神差地往东厢去了。
东厢和他住的主院相对,且独立存在,是岑砚长姐出嫁前,在上京暂住的院子。
柳七安排庄冬卿住这儿,既是保护,也是防备。
岑砚进了院门,有仆佣为他引路,一路到庄冬卿的住处,仆佣小声道:“庄公子刚沐浴完,现下应是在绞干头发。”
走近了,果见六福手上拿着湿葛布出门,一出来,便与岑砚撞了个面对面。
六福反应不及,呆立原地。
岑砚略过他进了门。
灯烛齐备,室内被打照得通亮。
粗略扫了眼,哪怕时间紧迫,柳七也着人将屋里该换的都换了一遍,瞧着已无半点脂粉气,只余素净清雅。
内间与外间挂着薄纱遮挡,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个身影坐着,并不清晰。
“真的不能现在就睡吗,差不多已经干了,好困啊六福……”
庄冬卿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六福回来了,嘀咕道。
“是我。”
冷不丁闻得一低沉男声。
慢半拍反应过来,庄冬卿一个激灵,醒了。
彻底的。
“王、王爷?我,这个时辰你,您……”
下意识坐端正了,想起身,又发现自己只穿了内衫,庄冬卿脑子卡顿。
“问几句话就走,坐着吧。”
岑砚倒是看破了他的为难,寻了把椅子坐下,一语将人定在了榻上。
“……哦。”
庄冬卿挪了挪身体,挺直脊背。
窗户开着,白纱偶有摆动,庄冬卿看出去,瞧不真切岑砚的神色。
一室静默,好久都没人说话,庄冬卿:“我清醒了,您问吧。”
他有点害怕太过安静的氛围。
尤其是在岑砚的注视下。
说完又隔了一阵,才听到外间开口:“你愿意生下这个孩子?”
话很慢,一字一句讲得很清楚,声音也低,能依稀听出困惑。
听出了情绪,庄冬卿松弛了些,“不然,呢?”
都怀了,他也没有选择啊。
“为何?”
“你之前学业很好,我看过你的文章,若是没有伤着头,及第是没问题的。”
也就是春闱高中,踏入官场。
庄冬卿不解:“所以?”
岑砚:“男子生子,本就罕见,若是要这个孩子,日后你会被默认为壬族族人,再想入仕,便难了。”
“寒窗苦读十数年,你舍得?”
“若是我不要这个孩子,你也照样会生下来?”
“啊?”庄冬卿懵懂,“可、可我已经……”
话语一滞,庄冬卿明白过来了,“你是想问,如果你不要,我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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