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167)



言简意赅,几乎包含了李卓想问的所有信息。

李卓谨慎,不由掰开了来,内心细细咀嚼。

岑砚竟是话赶话又问:“那我和李央处理洪涝的时候,你在干嘛,查老八?”

李卓脑子被搅得有些乱,经历过前面的谈话,只犹豫了一秒,实话道:“算是。”

“往杭州官员府邸安插探子在。”

“费了好大一番工夫。”

岑砚相信。

江南又不是李卓的地盘,想安插眼线,是难。

但他还是办到了,

所以,

岑砚:“来杭州前,你就知道有私兵的存在了?”

“对。”

岑砚垂目,阴影覆盖了浅色眼瞳。

李卓又问,“冯公公查到什么地步了?”

岑砚答:“如你所愿。”

一问一答越发迅速,彷佛两个人都失去了周旋的耐心,直来直往的,想以最快的速度获取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什么意思?”

岑砚:“如你所愿,查到了点苗头,但还不确切。”

李卓心漏跳一拍,“你没有将查到的情况报给冯公公?”

岑砚又笑,笑得很冷,带着些疯劲儿道:“我要是直接给了冯公公,陛下不再信任八皇子,那新的仙丹,陛下岂不是不会再吃了?”

李卓失语。

岑砚抬眼,浅色的眼底烛火跳动,仿佛是李卓的野心在烧灼。

四目相对,岑砚声音很轻,“所以我说,如你所愿,陛下既能按照大家的期待,多吃几颗仙丹,走得快一些,对八皇子的调查也在开展中,一切都是最好的情形。”

落在李卓耳朵里,却如雷霆万钧,只这句话在耳朵脑子里回旋,周遭其他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李卓的神情很慌乱。

岑砚的却是游刃有余。

甚至在慌乱中,李卓还能抽出一丝心神来,察觉到岑砚视线在打量着他,极具玩味。

“我……”

有一瞬间,李卓想找补,想遮掩。

岑砚没给他这个机会,发问道:“所以去盐场的时候,你已经知道那座山上有什么了?”

哪怕已经被看了个透彻,李卓却竭力想找回些气势:“不然呢?”

声音带着轻微抖动,听得岑砚扬了扬唇角。

李卓被刺激得多说了句,“那个时候在杭州已经待了段时间了。”

岑砚点头:“所以你头天先走,就是怕被私兵包了,对吧?”

“还带着知州,因为知道知州是老八的人?”

“哦,同时也在赌是不是,赌李央和我的价值更大,他们不会单为了你一个,就有所异动,打草惊蛇。”

李卓胸膛起伏:“不该吗?”

岑砚倒是平静,眼睫下覆,没什么波澜道:“是我在问你。”

“你不是都猜出来了?”

“哦,是真的。”

李卓额头青筋跳了跳,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岑砚却转而又问起,“我还好奇另一件事,都说到了这儿,你便一并为我解惑了吧。”

李卓指节收紧,“什么?”

“猎场兵变的时候,你也是提前知道了风声,故意摔了腿下山的吧。”

李卓手指又松开了来。

还以为要问什么,却是这件陈年旧事。

李卓:“你不早就猜到了。”

“总还是想确认一下的。”

李卓:“呵,确认什么,我的情报网?那我可以告诉你,确实不是其他人能比的,你要是站队,不选我这边的话……”

岑砚抬眼,“如何?”

李卓哽了下,硬着头皮撑道:“我必定会让你很难受。”

岑砚静静看了他一会,蓦的笑将起来。

动作更放松了的同时,往后靠坐在椅子上,似是闲话家常般,回忆道:“说起这个,你让我难受的时候可不少。”

“初入京城,阿爹一直教导我不要太拔尖,当伴读要有当伴读的模样,当时偏生你不愿意让太子好受,次次挑衅于我,想逼我露一手给太子难堪,那个时候,我就记住了你的名字。”

“后面仗着自己是皇子,反正也打杀不了,陛下又护短,次次你都以身犯险,扰得我头疼。”

李卓也想了起来,放松了姿态,抬下巴道:“你先不让我好过的。”

“是不让你好过,还是没有遂了你的意?给你想要的局面?”

“都一样。”

岑砚若有所思:“如此。”

忽然口风一转,又道:“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回光返照的病人,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受刺激,让他情绪起伏。”

“刚开始的时候,我想等服下丹药,开始缩短天数了,曝出八皇子养私兵一事。”

李卓眼睛一亮,岑砚知道,对方这是对这个提议动心了。

果然,李卓道:“如果你有需要,我这儿还有些老八在上京私下不干净的证据,都是父皇深恶的……”

却被岑砚抬手打断道:“但我觉得不够。”

“陛下一辈子戎马倥偬,什么样的战乱危急没见过,什么样的仗没打过,自然,从宗室变成皇帝,背叛也见了不少。”

“只不过这一次,是从宗室背叛,换成儿子。”

“换汤不换药,实在没什么意思。”

李卓拧了拧眉,“所以呢?你有了更好的办法?”

岑砚又笑:“刚还在骂我放肆,眼下就和我商议起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三皇子可真是陛下的好儿子。”

李卓:“……”

李卓也笑了起来,“有什么冲突吗?我敬他,也盼着父皇有个好收场。”

“史笔如刀,这么几年大盛已经元气大伤,再多几年留在史书上,更没什么好话,父皇一辈子爱誉,现在老了,糊涂了,换他年轻的时候,说不定会感激我呢。”

岑砚鼓掌,响亮得李卓表情有些没绷住。

“精彩!论厚颜无耻,实属精彩!”

李卓不愿意和岑砚多兜圈子,再问:“眼下你有了更好的办法?”

如果能刺激一下,说不定……到时候趁乱……

刚好,老八还没回京,老四又一度被父皇忌惮,防范得甚严,他便好……

看着李卓眼中掩饰不住的精芒,岑砚轻声道:“想到了。刚想到的。”

话头一转,“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讨厌你。”

“十四岁的时候,你硬拽着柳七,要给他净身,闹了一场,陛下只打了你一顿。”

“十五那年,硬要拉着郝三陪练,仗着郝三不敢下死手,故意露出弱处,打得他鼻青脸肿的,无法发作。”

“十七岁,好不易我得了个机会,回封地给母妃庆生,借此可以回家一段时间,却被你瞧出了欢喜,硬生生用借口,让陛下留住了我……”

等十八再回封地,一切就不一样了……

李卓却不屑道:“不过都是些下人。”

“你太滑手,我伤不到你,只能找你侍从发泄下,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提的。”

从内心而言,李卓并不觉得这种方式报复到了岑砚。

他总是看不出岑砚的喜怒,谁知道岑砚是真在乎,还是装出来的。

“不过最后这条,倒是可以好好说道说道,我当时确实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绝妙主意,你现在说起,我仍是觉着办得漂亮。”

岑砚观察李卓神色道:“你很得意。”

李卓扬了扬眉,几乎克制不住自傲道,“还行。”

岑砚点头。

又道:“用卿卿来威胁我的,你是第二个。”

李卓反应了下,才意识到卿卿是谁。

李卓的脸几乎是扭曲了下,才嫌恶道:“这称呼,你也不嫌恶心!”

“很可爱啊,和他的人一样。”

李卓脸部真的皱了起来,“你不会现在想同我讲,你和你的男`宠有多恩爱吧?”

“不,我只想让你知道原由。”

“?”

岑砚兀自又转回话头道:“陛下很护短,所以,如果死一个儿子,应当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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