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别哭了(28)
作者:自然数1004
“有些人有钱但净做没良心的坏事,而有些人拿钱则是去拯救生命,这是救命钱,救命钱啊!”
黎昌张了张嘴,覆上老陈的手。
“谢谢你照顾他们。”
谢谢,谢谢你老陈。
更谢谢你,任克明。
黎昌从狗舍出来后坐上车,兴许是晒了会儿太阳的缘故,皮肤恢复了一些色彩。
回东郊宅子的路上他没再那么难受了,只两只眼睛垂放着不知道在看哪里,也不会知道在想什么。
临近下车的时候,张叔叫了他一声。
他这才抬头,双眼里满是迷茫。
没什么神采地进门往楼上走,吴妈问他想吃什么他也没说,就像在想着什么很深奥很深奥的问题。
回到卧室里,他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二十八岁的自己,额头上的青紫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没有皱纹,没有松弛。
很正常的状态,很普通的状态。
却有一个人对着这样的他说漂亮。
他如果不是眼瞎了,那就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自己吧,黎昌想。
他的视线从镜子往下落,落到梳妆台上的布置。
梳妆台上,有着许多瓶瓶罐罐,他从来没弄懂过这些事干什么用的。
以前以为这些事二十八岁的自己用的,但是观察了两个月后发现,分明任克明用得更多。
每次起床,都能见他在这里挑挑拣拣,然后擦点什么,而黎昌呢,则是随便拿上一瓶就往脸上乱抹。
那种护肤品的香气留在皮肤上,居然也不粘腻,还挺清爽。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恍然间是任克明吻上了自己的脸颊,整张脸上都充斥着任克明的气味。
任克明的气味,任克明是什么气味的呢?
黎昌再熟悉不过了。
他从梳妆台最上面的一堆瓶罐里,取出了那瓶香水。
那瓶据说得几大千的香水,那瓶他一开始的时候觉得闷得要命的香水。
按下喷头,在手腕上喷了喷。
很香,真的很香。
这样熟悉的气味,竟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会让黎昌觉得安心。
他闻着闻着,脸颊上就掉了一滴泪下来。
伸手擦的时候,他忽然笑了,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和任克明变得一样了。
这么爱哭。
吴妈这时又在门外敲了敲,试探地问他今晚还吃饭吗。
黎昌说,不吃了,我困了,想睡一觉。
冲了个澡后,他就上床了。
一觉又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窗外并没有如想象中的日头高照,而是阴云密布,太阳躲在云层之后,隐隐散着微光。
要下雨了。
不,是已经下了。
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道路中央,黎昌站在落地窗后从上往下望,只见别墅前的一小片院子都委身在风雨前。
一辆车这时从院边经过,淌过水坑,溅起些许泥点。
泥点洒落在院子最边上的那一排花朵上,黎昌认不出是什么花,总之是淡黄色的,有些像人的皮肤。
吴妈撑着伞出去,似乎想要把花往屋子里搬,搬到檐下,她不知道拿了一个白色的什么给花擦着雨水。
黎昌看着那娇弱的花朵,忽然就想起了在英国时,任克明也曾这样给自己擦过泥点。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地隔着纸巾触碰黎昌的皮肤,带着温度。
那时候他们是不打伞的,但这场雨比那时要大得多。
黎昌不禁想,任克明今天带伞了吗。
想着想着,他就走下楼了,从门口的雨伞桶里拿出一把伞,朝门外走。
张叔这时发现他,跟在他后面问:“黎少爷,您去哪?我送你吧。”
黎昌打起伞,站在伞下朝他回头说:“不用了张叔,我自己能去。”
其实他说的自己能去,就只是走出别墅区,在大门的公路上伸手打了辆车。
收伞上车的时候,司机看了他一眼就愣了。
黎昌也没注意,说:“去任氏集团。”
司机回神说:“好嘞好嘞。”
一路上,司机频频回头看他。雨天的车上坐了一位大明星,可真稀奇!
黎昌则把视线放在窗外,只看着从窗户玻璃上一下一下坠落的雨水。
任氏集团在市区,但车没开多久便到了。
黎昌付了钱开门下车,打开伞站在巨大的大厦前,抬头向上望。
这么大,这么高。
任克明会在哪呢?
他也不敢贸然上前,毕竟这种大公司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于是只能靠在一旁的玻璃前举着伞等。
他出来得有些着急,穿得不多,已经快到冬季了,他只穿了一件单衬衫加上大衣,夹着雨水的寒风一股一股吹着,黎昌觉得最凉的是脸,其次是脚。
许是太过寒冷的缘故,脚踝在这时也疼了起来。
黎昌只能蹲下身子,按按自己的脚。
于是当傍晚八点,任氏集团灯火通明还没有熄灭一盏灯的时候,黎昌靠在路灯下看到了自己等待许久的那个身影。
那一瞬间,他脑袋里只有一句话,这一句话,也在走到那个身影前的时候说出口了。
声音轻轻的,脆脆的:
“任克明,我脚疼。”
任克明的身形在看见他时已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秒,犹如霜冻的眸视线下移,看向他的脚踝处。
黎昌这才看见任克明的头顶已经有了一把伞,他自己打着的。
是啊,任克明从公司出来,怎么会没有伞呢。
自己真是傻。
用任克明的话来说,傻得可怜。
任克明的视线重新上移,移回黎昌的脸上,又移进他的眼睛。
这一瞬间,黎昌觉得那霜冻着的眼睛似乎消融了一些。
他看着那抹逐渐消融的冰雪,很鬼使神差地再次开口,声音轻轻柔柔,说:
“老公,我脚疼。”
这一声出口,仿若春季微雨,一点一点侵蚀了最冰冷的冬霜。那霜彻底化了,化成一滩蕴着黎昌倒映的春水。
滴答稀碎的雨点之中,任克明平直的唇角张开一条缝,低沉的声音从中滚出。
“怎么穿这么少。”他说:“收伞上车……回家再说。”
黎昌坐上任克明的车。
车是回东郊宅子的,前面的司机黎昌经常见着,但不认识,也没搭过话。
上车后他并没有挨任克明太近,只就那样揽着自己刚刚脱下的大衣,规矩端正地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任克明则靠着另一扇窗。
两人之间隔着还能容纳一个人入座的空间,这空间倒有些像是一条河流,一条并不湍急的河流,隔绝两岸,岸上的人只能遥遥相望。
如果一方会游泳,这一切就解决了,黎昌忍不住想。
会游泳的人,可以主动跨越这条河流的阻拦,两岸最终归为一岸,两个人就能紧紧相依。
谁来做这个会游泳的人?
此时此景之下,此缘此故之中,当然是黎昌。
车行驶到一半的路程,黎昌把大衣放在腿上,微微朝靠中间的位置挪动了下身子。
明明是算不上多轻微的动静,明明极其容易被邻座的人察觉,可窗畔的任克明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变化任何神情。
这样的反应,其实只是他一贯的不置可否,但落在黎昌的眼中却成了一种纵容。
你不叫停我,也没有躲避我。
那,你就是同意我的靠近了。
黎昌继续挪动了点身子,不仅如此,还更加大胆——
他抬起手,覆上了任克明的腿。
今天周一,任克明穿的黑色西装,西裤面料似棉似丝,折痕与垂感都恰到好处,裤下的肌肉在感受到黎昌的掌心温度时倏地收紧一瞬。
那冷硬面孔上的剑眉也随之一蹙。
黎昌的动作在这一瞬后越发放肆,先是用食指在原地的大腿上画着圈,感受到结实的肌肉收缩绷紧,然后慢慢向上,向前。
漂亮而溢着水光的眸也跟着手指一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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