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99)

作者:雾家三岁


说完站起身转身大踏步走出去。

“好·····好的。”我的话被她远远抛在身后。

药很快上好后,我让阿芙罗拉回房休息,从一开始我就告诉她自己不习惯通宵整晚有人在房外守着,再如何适应,我依旧无法接受残忍剥夺另一个人睡觉的权利。

“明天清晨会有新鲜的洋桔梗送进来,您不喜欢浓烈的香气,洋桔梗的味道刚刚好。”

她照往常一样,将LALIQUE Poseidon 水晶玻璃瓶中放置了一天中看上去有些颓靡的的直布罗陀花取下来。“浅绿色的花苞如何?”

“好。”以前喜欢跑到树林里,对花花草草也有一个基础的了解。可花瓶中的花一天一换,我来不及记住它们的名字和味道,更别说有些花朵的名字是拗口的法语或意大利语,没有俄语翻译,很多时候我只能听阿芙罗拉脱口而出优美丝滑的腔调后,配合地赞叹一句“真漂亮啊”,久而久之插花的品种选择就全权交给阿芙罗拉了。

她关掉明亮的吊灯,房间被夜灯昏暗柔和的氛围笼罩。“祝您有个好梦。”她站在门口微微躬身。

我朝她咧咧嘴:“你也是。”

轻轻地“咔——”门关上,阿芙罗拉的鞋跟敲击地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从沙发上蹦起来,像条鲤鱼一样高高跃起,一头扎进柔软的被子中。

头发已经吹干了,伊莲儿自从知道我习惯不擦干头发就睡觉因而经常头痛后,在她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下终于帮助我初步改掉了这个坏习惯,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在我看来,巴甫契特堡的人天生带有魔力,你很难拒绝他们的要求。

我一动不动地埋在枕头里,微凉的发丝罩住整张脸。浴室里更换了新的沐浴香波,乍一闻被红玫瑰馥郁的热情占据,当大量水分消失发丝变得干燥,一缕缕清淡的柠檬芬芳开始扩散,它中和了玫瑰的浓烈加入凉爽的舒适感。

保持这个姿势的时间有些久,胸口闷闷地开始发紧,我只好翻个身面朝上长舒一口气。

今天实在是太漫长了,我打个滚转了一圈,眼神不经意落在床头上的一叠书,我想起晚上回到巴甫契特时的情景。

我迫不及待地向房间走去,弗拉基米尔则是和我我下车后又在列昂尼德的跟随下,一起驱车离开了巴甫契特。我累得没心思想他要去哪里,是去夜夜笙歌还是通宵达旦处理政事都与我无关,目前双方能够和平相处气氛不要动不动剑拔弩张,老实说都超出我的期待。

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的强烈渴求霸占思绪,我的脚步不自觉加快,直到身后斯达特舍先生的问候,踩下像个没头的小火车“嘟——嘟——”向前冲的急刹车。

“晚上好,弗洛夏小姐。”

我也只能停下脚步,带着房门就在眼前终究没能进去的遗憾转过身。

“你好。”

他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笔直挺拔的立在七英尺外,他点点头向我示意:“我无意打扰您的休息,只是,这是殿下为您挑选的书籍。”

说什么?怎么可能?我不信。表达对某件事情抱持相当疑惑地下意识推辞时的态度就像我这样。

斯达特舍大概看我了我的犹豫,并不是他善于察言观色的原因,而是对于这些人精来说,我的想法就跟写在了脸上没有区别。

“他让我向您转达,这些是根据您喜欢的那本书的类型所挑选的俄语版本。”

这时我心中的怀疑才少了几分:“嗯好的,麻烦你替我转达感谢。”在这里待得久了我也不自觉学会了一套社交辞令,还好金布罗老师没有放弃我,现在我看上去起码比之前像模像样了一点。

斯达特舍先生刚递上,身后的侍从就上前一步接过来,“那么我先退下了。”

我目视斯达特舍远去,他们这儿的人走路都是一种样子,挺拔的直起背,似乎有一根钢尺固定在那,直挺挺地不会像我一样泥鳅在泥水里打滚,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安分。

书从盒子里被取出来,也许是希望我能尽快看完这些书,显示出很重视弗拉基米尔某种程度上送出的第一份礼物,阿芙罗拉将它们放到这个显眼同时无法忽视的地方。

她不是不知道我与弗拉基米尔并没有那么亲近,但她至今仍固执的认为其中我负有更大一部分责任。“您就是太害羞了。”她总是这么说,然后一有机会就尽力撮合我们,只要弗拉基米尔在我身边,她能不出现就绝对不会出现。“如果我不在您也就能不必太羞涩放得开了。”

我很想将未成年人保护法拍在她面前,洗刷掉她想要看到的奇怪画面,不过估计她也不会在意这些。

弗拉基米尔的生日在二月底送冬节Maslenitsa后,他满打满算还有将近两个多月才十七岁,我的生日过去不久才刚刚十四周岁,可违和的是没人把我和弗拉基米尔当成小孩子,但换个角度想,这里的人似乎都是这样。

我换上干净的睡裙时大致瞧了瞧那些书,《Polina》,《IBICUS》,《Il tait Une Fois en France 01 : L\'Empire de Monsieur Joseph》,《La Guerre d\'Alan》······都是陌生的名字,但通过缤纷的色彩和印着可爱小人儿封皮我知道这些书至少不是晦涩难懂的古典名著。

“啊·····弗拉基米尔的礼物啊····”

视线停留在那堆书,我定定地看着,我还是没有爬起来。

不得不说今天简直耗光了所有的能量,在外面的时候分明还挺有劲头,只有一个人放松下来留在房间里时,一整天积累的的生理与心理负担都统统膨胀加倍向我袭来,疲乏和劳累和莫名其妙的沉重从内向外散发,肌肉最先被侵袭,接着是头脑和眼睛。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淡淡的却总挥之不去的无力感,但不是困倦,大脑异常清醒。

现在不是一个看书的时候,也许睡前阅读能够促进睡眠,但是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万一书本太有趣,阅读一旦入迷就很难停下来,明天还有其实事情要去做,具体是什么事,阿芙罗拉刚才提到了,我迷迷糊糊地发呆只听到前半句,总之明天可不能无所事事地在床上瘫一整天,所以现在不是一个看书的好时机。

再说小夜灯太过昏暗,这样的灯光条件很伤眼睛。

我有目的性地催眠自己,遏制住想要看书的念头。我告诫自己要注意保持距离,这儿可不比外面的森林安全,可能脚下就是一个陷阱。

我朝向另一边不再看向那里,又觉得不够然后钻进被子里,盖住半张脸。

要进入另一个人的孤独,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真的可以逐渐认识另一个人,即使是很少的程度,也只能到他愿意被了解的程度为止。

我对弗拉基米尔来说到底是什么,我不止一次向他,他没有给过我任何答案,他用一块怀表引yin|诱you我,向着他奔跑追逐,然后脚下踩空彻彻底底掉进他的世界。

他是国际象棋的玩家,操纵着战车禁卫军们披荆斩棘大杀四方,我自认为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也不愿意成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我又想起安德廖沙离开前说的话,迟钝的大脑变得更加乱糟糟,我烦躁地将被子一把扯过头顶,将光线彻底驱离出我的世界。

当然那些书安静地放在那里,我始终没有碰过。

纯黑色随着滴答滴答地时钟声褪去,零碎的片段里人物夸张的肢体动作和荒诞不羁的对话将我拉入更是一层的疯狂世界,潜意识中的黑暗面和隐秘角落里的蠢蠢欲动此刻具象化表现出来,时而疯帽子拉着花木兰的手请求她嫁给自己,然后替她从军,在战场上遇到了哪吒被打得落花流水。时而安德烈管家爷爷不满意后院疯长的梅鲁克斯草,不顾马克西姆的反对一把火烧干净,我在旁边想要劝架,反而被火苗燎到裙角。

夜晚是静谧的,我的世界却在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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