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83)
作者:雾家三岁
眼睛有点热,我无奈地吸了吸鼻子,我不想哭,不想在弗拉基米尔面前哭,这很丢人,虽然我没法控制:
“我疼,弗拉基米尔,你先放开好不好,我真的很疼······”
我从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喊疼,以前是没有会在乎,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医生不会听,护士耐心时会稍微放松束缚带的松紧,让它不会深深地勒紧肉里。在马尔金家里时则不能说,表面坚强内里柔软的索菲亚会偷偷掉眼泪,安德廖沙只能忍着心疼·····
我不能我疼着,其他人陪我疼着。
但此刻,我轻轻松松,用吹开落入手心里蓬松轻盈的蒲公英的力气,瞳孔里凝满了晶莹的水珠,眼前模糊一片时说出口:
“我很疼啊,很疼很疼······”
第70章
Chapter 69. 双向
“呼······”一声淡淡的吐气,弗拉基米尔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凝滞,紧抓着我的手一层层卸去了力气。
我趁机小心翼翼又迅速地抽回胳膊,右手捂住胀痛的手腕,警觉地背到身后去,我直直地面对他,同时用力睁大双眼不让泪水落下来。
“你是小孩子吗?弗洛夏,我没有见过比你还爱哭的人了。”
弗拉基米尔尖利刻薄的讽刺与咄咄逼人,似乎连同我的眼泪一起,被硬生生压回去,残留一丝余威,没那么唬人了。
他退后两步,靠在窗边。
气氛不再紧张,他掌控所有主动权,轻而易举地独自云淡风轻起来。
我像只炸毛的生物,仍然敏锐着在空气中搜寻不安分的危险信号。
“我不是个小孩子了,起码你要我嫁给你。”我稍稍缓口气,只要留下一点点,能艰难地挤进去的空间,我就会用光所有的力气,做一个深呼吸。
“是吗?”弗拉基米尔微微点点头,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在平静无波的声调里藏着兴致缺缺的不在意。
“那你说,你几岁了?”
他知道,关于伊夫洛西尼亚的一切,他知道的也许不比我少。
我的双手依旧藏在身后,肩膀稍稍挺直一些:
“我十四岁,在上一个月。”圣诞后三天还在昏迷时渡过了弗洛夏的十四岁生日,令人感到压抑的灰色记忆如一张满是皱纹的废纸,被圣诞老公公的大手一抓,丢在了远去的十三岁。
他不置可否,我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弗拉基米尔,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他古怪,高傲,冷漠,阴阳怪气,挖苦讽刺蔑视一样不少,还常常说一些莫名其妙,像是上个世纪或者上上个世纪宫廷里的伯爵们一样华丽得裹上了金箔的咬文嚼字,转瞬间是歇斯底里的疯狂暴躁。
或者说,我见过这样的他,第一次在诺亚斯顿里迷路时,递上手帕轻轻抹去嘴唇上的血迹时,只是一个清冷矜贵的少年。
“其实,弗洛夏,这些我都不在意。”他的胸膛缓慢上下起伏,呼吸,仰着脖子寻找暗淡的太阳。
“你是谁,几岁,从哪里来,父母是谁,我都不在乎。爱哭,不爱哭,甚至你的名字,弗洛夏,还是安菲亚,伊丽莎白,又凑巧是安徳廖沙的妹妹,马尔金,其实都不重要。”
我抽抽鼻子,将重心转移到另一条腿上,他看上去很冷静,可我的智商显然跟不上他矛盾的逻辑。
“你只要是你就足够。”
光线不足以穿透厚实的玻璃,弗拉基米尔瘦削的脖颈,随着吞咽喉结上下移动:“我不想伤害你,弗洛夏,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
他突然低下头,晦涩难辨的眼眸盯着我,无法逃离,也不能躲开。
你想要什么?
我该问出口的,但我被迷惑了。
另一种霸道的得到与占有,被允许的贪婪和索取,将原始欲yu望wang美化捧上神坛,这种感情,是什么?
我产生了好奇。
这份不合时宜的求知欲使我在面对朝我一步步走来的弗拉基米尔时,罕见地没有后退。
直到他牵起我的手,和刚才是同一只手,这次弗拉基米尔的力气很轻,我晃动手腕,就能挣脱出来的程度:
“你看,你没想逃走。”
他在潜移默化地说服我,从思想最深处安抚,留在这里,很安全。
差一点我会相信。
直到凑近弗拉基米尔那片神秘海域里,风暴囤积暗潮涌动,只差一阵燥热的暖风,在茫茫大洋里不起眼的一个浪头,当到达海岸浅水地带,呼啸着的海浪冰墙便会裹挟一切摧毁万物。
我没有抽回手,对我还是对弗拉基米尔而言,都是无用的行为——既没有意义,也毫无用处。
我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感受着他修长的手指汇集到手心,接着四散开来,他的手凉凉的,没有我的手指冷,也不会留下温度,最后穿入指缝,十指相扣。
我想说点什么,这是一个可以说话的好时机,令人沮丧的是,舌头僵住了,更有可能是大脑的错,它完完全全化成了一堆浆糊。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我再一次为自己鼓掌,正如安德烈老管家所说,勇气用在合适的时候是勇敢,不合适时则是鲁莽,看来我比自己想象的要勇敢得多,假如我没有低下头,避开弗拉基米尔的双眼。
“巴甫契特就是你的家。”弗拉基米尔的语调清清淡淡的,敷衍的花骨朵歪歪扭扭地冒出来,噗呲一声化作青烟,他掩饰得很好。
但我就是知道。
我看不透尤拉,看不透阿纳斯塔西娅,看不透阿列克谢,甚至是我的哥哥安德廖沙···他们的恣意享乐的态度,玩世不恭的调笑,然而一板一眼决不越线的礼仪还又看不见摸不着,但每一个字眼每一声语调里都在强调的阶级规矩不容许丝毫冒犯,他们的笑是笑吗?在意是真的在意还是不在意?我不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哥哥不会伤害我,其他人无关紧要。
但从第一眼,我就可以明白弗拉基米尔,不是用脑子去思考,而是被动去接受塞进来的信息,他的愤怒,他的暴躁,他变化多端难以捉摸的情感。
所以我才会逃跑,看清楚足以迷惑世人的塞壬的皮囊之下,那些疯狂炽热几乎失控的东西,我害怕它,害怕到抑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我要逃,要赶快逃跑,从第一眼我就知道。
“这里不是我的家,卢布廖夫才是我的家,你明白的,以后你会说谎,你会让我相信你,但你不会放我回去。”
我不想假装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能忽视真相。我似乎在强迫自己吞下菠菜,像大力水手一样,变得力大无穷,无所畏惧。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我压低了喘息的频率,缓慢吸吐空气。弗拉基米尔径直坐上去,姿势里带着一股随意,又无比恰当,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的漫不经心。
他用了一点力气,我和他的距离缩小一段,现在,我的膝盖在他两腿之间,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王座,这不仅仅是一个座位,但我不想去思考更多,我怕自己的腿会不争气的发软。
“你知道?”
我感到有些放松,弗拉基米尔的语调再低沉,也掩不住泛起层层波澜的惊讶,他几乎没有露出过超出掌控之外的表情,的确,所有的一切都按着他制定的规则,丝毫不偏不移的发展。
“嗯······弗洛夏。”
灰沉沉的薄云被一缕挣扎的阳光冲破束缚,趁着这份时机,一束又一束撞击防卫,柔和地击碎阻碍,将云层变得千疮百孔。
“我很高兴。”弗拉基米尔的手指缠绕上我的头发,平日里在冷水作用下倔强非常的发丝开始异常柔顺,软软地穿梭在他指尖。
“你没有说谎,弗洛夏,这里在正常跳动。”他的手指穿过发丝,轻轻隔着层层阻隔触碰我的心脏。“我真的很高兴。”
我缓缓呼吸一小口气,因为屏气肺部感觉并不算好,我不能让自己太有压力,可我无法控制,疼痛的感觉若隐若现,将忍耐的力气渐渐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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