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79)
作者:雾家三岁
“我给不了你。”我没力气挣脱出手,况且罗曼诺夫说得对,这只手的确禁不起再一轮折腾了。
我稍稍坐正,腰不用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能好受一些:“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罗曼诺夫。”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让其他别的情绪进入,保持冷静的腔调:“除去不能给你的,我一无所有。”
我可不算是在骗他。
余光里,巨大落地窗玻璃上,犹如黑色底片承载的是明亮闪烁,交叠在一起的人影,看不见外面的光景。我不需要走过去确认,那些透明的表面上绝不会有蒸腾,汇聚起来,缓缓、弯弯曲曲滑下的水珠。
这里不是卢布廖夫,湿润扑面而来的潮气,不知疲倦,难以停息的雨滴,都不在这里。我才失去他们没有多久,家人和家,我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说,即使我想要满足罗曼诺夫一些他的需要,我也无能无力。我很贫瘠,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
罗曼诺夫没有接话,他专注地处理我的伤口。他轻松跳脱出之前的情绪,他有这个能力,一秒阳光闪闪,一秒大雨磅礴。
我早见怪不怪。
阿芙罗拉比起罗曼诺夫更加细心,他坐着,她就安静的单膝跪在一旁,盯紧罗曼诺夫的动作,在他需要工具的前一刻适时地递到手边。
阿芙罗拉修身的裙子要完成这个动作并不容易,但她像是已经排练过千遍万遍,动作干净利落,同时不失仪态,优雅舒展的神态虽不至于比得上罗曼诺夫近身的侍卫和管家,但也差不远。
我可以认为,不顾及形象,或者说没有能力表现出与自己地位相符合的行为举止的人,这座城堡里,应该只有我了。
我垂下眸子,绕过阿芙罗拉紧绷的脚踝,托罗曼诺夫的福,几乎不会出现的一丁点自卑落到我头上。
我没有梦想,没有目标,没有不靠他人给予,并非天生,而是我通过努力,在时间匆匆而逝的残影中抓住的事物,老实说,这可不太能让人开心得起来。
关门的细微声响打散了沮丧,我回过神来,阿芙罗拉已经走了,顺便贴心带上门。罗曼诺夫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他的手指摩挲着纱布边缘,手腕动脉跳跃处的一小块皮肤。
罗曼诺夫的声音有一点点微哑,不仔细分辨就不会发现刚刚经过的变声期留下的痕迹:“我可以给你很多,你需要的,不需要的,我会给你的。”
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真正进入罗曼诺夫的世界,他们的观念与行为我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朝别人心脏上开了一枪后,慷慨地说:“别担心,老伙计,你想要什么药,我这应有尽有,随便你挑。”
如果真心想要给予,就不会掠夺。
“你好像搞错了。”我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房间里足够温暖,我想要多一些安全感,换个说法,安慰自己的感觉,“我不需要你给的东西,更没有任何方法给你······给你。你得不到的,我怎么可能会有呢?”
我摇摇头,然后觉得这个举动有点傻,便停下来,坚定语气。我不期望罗曼诺夫理解,我只希望,就算一点点,他可以明白,我们并不是两个应该有所交集的人。
显然,我与他站在一条管道的两端,遥遥相望,中间一段被钢筋混凝土堵得严严实实,疏通的可能性低的像是有一天,他能主动放我走。
“嗤嗤——”
我震惊地看着他笑了,不同于冷笑,嘲笑,Narcissus(希腊神话传说中的美少年),伫立在奥林匹斯山终年不化的积雪之中,向着阳光,绿意在冻土层中,缓慢的,缓慢的,蓄势待发。
“你有,只有你才有···知道吗?这可是魔法···不不,那种廉价的伎俩怎么配得上!”罗曼诺夫苍白的手指划过晕染出水珠的发丝,顺着弧度,一点点接触下巴,嘴角,微微用力的嘴唇······
“神迹吗?是神将你送到这里,我的身边,终于让我对这个该死的世界多了些耐心。”
他试探,我隐忍着颤抖,底线经过拉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紧张地绷直了身体。我甚至无法说话,因为只要动一动嘴唇,看起来就像深情吻上了罗曼诺夫的手指,眷恋它而不舍得他走。
寂静加速了氧气的流逝,我不想承认,这是不争气的心脏快速跳动,造成不必要的呼吸急促。
我尽力控制着胸腔正常地上下起伏,但我同时可以绝对肯定,这里面全然是愤怒,紧张,恐惧······一大堆复杂的情感,还有···莫名奇妙的异样,轻易会忽略。
左手握拳,不知不觉移到肩膀前,离罗曼诺夫的肩膀不远,差一小段被正在压缩的距离。
突然,罗曼诺夫双手握住我的肩膀,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惊讶和狂热:“就是这样。”
他的音调低沉无比,而沉闷的基调背景,拉开盛大华美的歌剧的序幕。一切才刚刚开始,却几乎气势汹汹的高gao潮chao之姿以浩大的声势在隽永不息的长河里吼叫。
“弗洛夏。”
看上去,我把整个世界都给了他。
“我困了。”我直视罗曼诺夫,没人能比我更需要睡眠,现在更是如此,短短几个小时,起码可以喘口气。和他待在一起,只会让高速飞转的大脑更疼。
他点点头,放开手,看着我拖着沉重的身躯,一脸视死如归的躺下。
“你睡吧,弗洛夏,你需要睡眠。”他总能如此,冷静而平淡地叙述,惊涛骇浪也是说不见就不见。
是卢布廖夫森林里散不开的浓雾吗?罗曼诺夫身上,传来冷杉枝叶在晨露中孕育的水汽,清淡而模糊的味道。
第67章
Chapter 66. 血迹
一团团糅杂成结的雾气时一会聚集起来,一会蔓延散开,来来去去地转悠,看上去不算有味道,离得远了,还是能够把视线遮挡地严严实实。
我放任自己,在无梦的迷乱里沉沦。
光亮刺破轻薄的眼皮,驱散着混沌。
我开始感觉到重量···柔软布料上的花纹,精致丝毫不显得扎手,没干过重活,一丁点茧子都不曾留下的指尖,需要细细摩挲,才大致勾勒得出繁复的花纹。
身体比大脑率先清醒。
然后无法渗透过厚重帘帐的阳光,晕出暖色的光,迟迟叫醒了呆滞的神智。
我歪着头,轻轻吐出一口气,接着向左侧翻过身。
“砰——砰——”压迫心脏的姿势很容易听到心跳,平缓不起波澜,剩下半张脸陷在蓬松的枕头里。
我多想将整张脸埋入,被黑暗吞噬,这样就能不必理会窗外肆意疯涨,灿烂的阳光,那无疑告诉我,这里是巴甫契特,我避之不及的地方。
我仔细回想,到底自己是怎样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罗曼诺夫,他说我需要睡眠,于是,我就听话地睡着了···
我不禁暗暗咂舌,哪怕吃过药,我也没办法能够安安稳稳地睡一整晚,而他一句话,我的身体就像坚决服从命令的下士似的。
禁不住强权重压,也可以说胆小又懦弱,和主人一个样子。
无所谓的东西在脑子来搅来搅去,我不愿意多想,没必要给本就不算开心的清晨带来负面情绪,所以干脆翻身下床,让身体舒展开来,淤开滞涩僵硬的肌肉。
一只脚伸出,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还没等另一只脚完成同样的姿势,一道温柔的女声冷不丁地来到耳边:
“您休息的好吗?”
阿芙罗拉似乎凭空从房子里冒出来的,我没有听到她平底鞋跟和地板敲击出的声响。
一瞬间的慌张,使平衡感很差劲的我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才险险稳住身体。
“您还好吗?”阿芙罗拉的神色染上几许急切,她几大步绕过床脚,随即立刻蹲下身,将抻着花朵绸缎形状的丝绸拖鞋放下,轻轻托起我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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