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273)
作者:雾家三岁
“比如,以前的弗洛夏会通过一定程度的自残而产生的生理性疼痛,来对抗精神上遭受的痛苦,这是唯一的能让她感受到有用的极端性措施,但随着病情恶化,她衍生出了一种解离状态,你可以这样理解。”卡斯希曼冲到桌子前,他快速地找到了某张文字记录,他的语速很快,一边说一遍思考。
“我也是今天才完全确定,殿下你遇到的那个“他”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独立人格。你可以将“他”想象成为一个弗洛夏体内的玻璃容器,当弗洛夏遭遇了难以面对消解的压力时,“他”会吸收那些负面情绪,而弗洛夏本身不会受到任何干扰,改变从这里开始了——不被消极情感困扰的弗洛夏看上去像是摆脱了抑郁,她会更勇敢,善于表达,冲动,会不自觉露出攻击性的面貌——当然,这也是每个正常人都会有的情感,她会变得更注重自我情绪,自我价值,像一个普通的青春期女孩子那样,有着自己的秘密和小脾气···看上去一切都在好转对吗?”
卡斯希曼的眉头皱紧了,显然他持否定态度,他眼角的皱纹挤出一条沟壑,闪着精光的眼眸暗了一秒,然后是不详的叹息。
“但这些都建立在一定范畴内,当庞大的情绪压力超出容器负荷的极限,那么源源不断的压力会打开容器的另一个阀门,“他”会拥有控制身体的权利,同时被赋予了一定的人格表征。”卡斯希曼强调道:““他”还未展现出完整的人格特性,即姓名,性别,身份,年龄等等可以表现自我意志的模式,按照目前的信息来说是这样,但是,“他”的诞生源自于弗洛夏接收到的负面压力,那么这种情绪会继续滋养“他”,使“他”生长,学习,完善,渐渐地成长为一个独立人格。”
果然是怪物,吸收着暗黑的能量,寄生在弗洛夏身体里一点点壮大自己。
我深吸口气,那是恐慌留下的苦涩,冲淡了弗洛夏残留的气味。我看到卡斯希曼医生合上了记录册,转身面向我,他神色忧虑地提醒:“如果不加以控制,“他”占据身体的主导的频率会增加,很不幸的是,“他”具有第二人格的显性特征——反社会性和自毁性,也就是说,“他”会在人格成为后会开始尝试“杀”死自我,这代表着一种恐怖的后果。 ”
“弗洛夏会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杀死自己。”我轻声说道。
卡斯希曼点点头:“这是最坏的情况。”
——我会失去她。
在我以为自己终于得到时。
眼前是嘴巴一张一合的卡斯希曼,单调而僵硬的雕像,白纸“嘀——嘀——”从吵闹的打印机里钻出来,显示屏的光亮惨白地流到空气里,我感到了难言的荒谬,仿佛是神闲暇时的恶作剧,愚弄自以为获得救赎的人类。
第224章
Chapter 222.番外·威胁(二)
列昂尼德
咚咚——
我叩响了门,在殿下与卡斯希曼医生的谈话告一段落之后,门一直虚掩着,他们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身旁的斯达特舍也一样。
我们自然地交换眼神,那是一种不会说破的默契,对于弗洛夏小姐的健康状况,估计没人会觉得讶异——那位小姐总是营养不良,苍白瘦弱的样子,即使最有能力的营养师和厨师也无法让她多长胖一点,如果生活在几个世纪之前,她也许会在成年前早早夭折。
但没有人预料到,弗洛夏小姐可能会死去,老实说,精神疾病算不得罕见,就算是皇室,历史中也不乏有名的“疯子”,他们甚至坐上了王位,只不过要伺候一个暴虐残忍,阴晴不定的国王确实相当不幸。
爱上了弗洛夏的弗拉基米尔殿下也很不幸。
是“爱”吗?一年前的我绝对无法将这个字眼与殿下联系起来,冷漠与残酷是殿下身上永恒不变的底色,他的眼神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物停留,他厌恶人性,以及人性所衍生出种种欲望,爱,友谊,亲情,哪怕是他的双生兄弟赫珀,他只是保留了最基本的礼仪——无视,殿下任由不怀好心的人聚在赫珀身边,搞出大大小小的动静,虽然惹不出大麻烦,但是总归让人烦心。
殿下不以为然,“他也只能这样做了。”殿下说起赫珀是,语气像是描述一只被献祭而钉死在木柱的动物,除了没有希望的挣扎,什么也做不了。
卡亚斯贝公爵对此并不认同,他觉得殿下对于赫珀的处理上显得过于仁慈,可那是仁慈吗?我持保留意见,即使是,这份仁慈也十分残忍,更像是一种无休无止的惩罚。
可一切都变了,在没有人察觉到的时候,殿下被那个来历不明的马尔金改变了,他曾经是连忍耐都未曾尝过的人,他身上有种无欲无求的淡然和从容,因为他从未有过渴求与希冀,凡是所想,皆可成真。
可他放手了,让弗洛夏小姐走出了巴甫契特,谁都能看出,殿下坐在高高的台阶上,孤独的品尝痛苦,黑夜与白日交替,殿下的灵魂在被漫长的折磨中虚弱不堪,他身旁是璀璨的钻石珠宝和黄金铸造的王座,但他已经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力量。
他是一个高贵,俊美的,足以得到任何人的爱的少年,但他仿佛一下子失去生气,在阳光盛大而耀眼的巴甫契特,他慢慢衰竭,老去。
这种情感,如果不是“爱”,那么恐怕其他词语也不能定义。
“请进。”是卡斯希曼医生,他是除了弗洛夏小姐之外,唯一一个不论身份,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的外来人,他对所有人都会使用敬语,这让他在巴甫契特一直格格不入。
我推开门,走到殿下身后,站进墙角画框投下的阴影里。
弗拉基米尔殿下陷入了沉思,当他亲口说出那句话时,我没能看见他的表情,也无法想象,现在,他收起了全部肉眼可见的情感,像是收藏室里上个世纪跟随亚历山大一世征战的铠甲,坚硬,锋利,隐约散发出干涸的血腥味。
“卡斯希曼,你说,那些不停地制造,施加弗洛夏精神压力的源头,是什么呢?”殿下支着下巴,修长的手指包住了下半张脸,他语气平淡,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冷酷。
殿下似乎知道答案,但他还在犹豫,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他滑腻的语气像是盯住猎物的毒蛇,只等待着致命一击。
卡斯希曼推了推眼镜,他一点也不意外殿下会问出来,毕竟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显然他没有学会如何对待罗曼诺夫的提问,他不自然地清清喉咙:“···人类。”他给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随后心虚地把头扭到一边。
放肆的家伙!我冷哼一声,“卡斯希曼医生,注意你的态度。”也许是殿下的以礼相待养肥了他的胃口,他有些忘乎所以,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殿下没有阻拦我,他的眼睛没有感情地盯着卡斯希曼,又似乎在凝望虚空,空洞中有一丝暴虐。
“···真是令人腻味。”殿下喃喃自语,他语气淡然,阴郁地垂下视线。
卡斯希曼敏锐地感到现在不能继续激怒殿下,他迟疑了几秒,无奈地摇摇头:“殿下······”如果是安慰,还不如不要说,只会成为无谓的废话,能给予殿下慰藉的人,我们没有那个资格,卡斯希曼也是这样想,所以他聪明地闭紧了嘴巴。
凝固了的滞涩气氛,我的胸口都感到一阵憋闷,然后我听到殿下说,“卡斯希曼,你不觉得这一切实在令人厌烦吗?”
殿下的耐心宣告终结,事实上,要不是弗洛夏小姐需要一个熟识的医生,卡斯希曼早就被赶出巴甫契特,并被永久的剥夺行医资格。
殿下勾起一抹冷笑,舔了舔嘴唇,阴恻恻地露出獠牙:“听好了,我现在需要一个切实的解决方案,而不是无用的理论观点。”
卡斯希曼低下头,作出臣服的姿态,他倒是很识时务地立刻取出鼠标下方的一本小册子。“殿下,恕我直言,没有真正的解决方案···弗洛夏像是一个错误的,不可执捉摸的奇迹,她特殊,独一无二的精神状况,和难以深入的精神世界,让她很难接受现有医学手段的治疗,您能想象吗?人类如何能左右未知···”卡斯希曼滔滔不绝地诉说,他陷入了某种迷思,神经兮兮的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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