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209)

作者:雾家三岁


“什么?”阿纳斯塔西娅头也没抬。

尤拉不满地“啧——”一声,“我说,别太拼命了,你太明显了。”他揉了揉经过数次翻滚摩擦而变成鸟窝的头发,不耐烦地打了一声哈切。

“那又怎么样?”阿纳斯塔西娅没有理会尤拉,事实上,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留给他。

那是迁怒,毫无立场的迁怒,阿纳斯塔西娅清楚没有尤拉,安德廖沙的处境比今天要恶劣得多,从这个角度上看她应该感激他,可她总会不自主失态。

尤拉的好脾气到此为止,他注视着阿纳斯塔西娅,冷笑一声:“你是被愚笨的荷尔蒙入侵大脑的无知少女吗?以为这个世界上是总会有快乐结局的睡前故事吗?在这个什么都会被利用到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地方,你这样还不如举个牌子告诉所有人你爱他,爱得发疯了。”

尤拉刻薄地讽刺并没有让阿纳斯塔西娅动容,毕竟从小到大,尤拉总是阴晴不定,从快乐地笑起来恨不得露出所有牙齿,到冷漠地仿佛刚捅过别人刀子不需要萃取一杯咖啡的时间。

但尤拉的话还是让阿纳斯塔西娅感到不悦,她微微仰起脖子,目光终于舍得画册。“他们知道与否与我无关,也不值得我在乎。”

她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那种滋味犹如剧痛沉入内脏,折磨不会错过每一秒钟,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带上呻shen吟,眼泪不能缓解伤痛,而时间成为了诅咒,对灵魂处以极刑。

“你把弱点公之于众,就是给了想要伤害你的人最锋利的武器。”尤拉摇摇头,他鄙视阿纳斯塔西娅的少女怀春,他现在觉得爱情是一种病毒,把他的朋友们变成狂热而不可理喻的邪xie教jiao 徒。

他们的理性和自制力被革除,本能成为操纵他们唯一的钥匙,他们逐渐与野兽趋同,驱动着燃烧的信息素,好像他们只为下一刻的幸福,明日的心动而活。

“别说笑了,我是佛奥洛夫家族的阿纳斯塔西娅,谁有能力伤害我?”她将发丝拨到耳后,像是听到低俗的笑话,她的笑容沾染了不屑一顾的嘲讽,不论如何玩火自焚,她仍然有底气骄傲。

“你还不明白吗?不要期待人性,报有高道德洁癖的期望,能够伤害到你的人,通常都是你给了他机会。”尤拉紧盯着阿纳斯塔西娅,直到她的笑容渐渐凝固,僵在嘴角。

尤拉在提醒她,当安德廖沙知晓这份爱意,他就拥有了肆意伤害阿纳斯塔西娅的能力,这与他的道德水平无关,只要他想,只要他能,原因简单直白——安德廖沙不爱她。

没有比真相更加残酷了,可惜尤拉没有说谎,将匕首递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是去孤注一掷地相信,这种信任是如此一厢情愿,自顾自地想要用真心换真心。

在尤拉看来,这简直是蠢到无可救药。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罗曼诺夫们的看门犬吗?你还不够格,他不是别人,是安德廖沙,我们一起长大,我想要相信他,难道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吗?”阿纳斯塔西娅把画册丢开,被戳中伤口产生的痛楚,消弭了她的冷静。

阿纳斯塔西娅忽视风险,不代表她不知道,爱意汹涌,此时的她甘愿为了爱情——这个有限的愿景——去献祭或从容赴死。

即使那是裹在毒药里的糖果,可但凡尝到一丝甜,深陷交感巫术陷阱的阿纳斯塔西娅就会全部吃下去。

阿纳斯塔西娅压低声音的蔑视耗尽了尤拉的友善,而罗曼诺夫更是他不能触碰的逆鳞,他咬着牙厌恶地说:“别傻了,想要去做和能不能做到是两回事,你在玩什么把戏?懵懂无知,天真烂漫不适合你,你以为模仿她的样子,安德廖沙就能分给你一点爱,阿纳斯塔西娅,你自己不会觉得恶心吗?”

尤拉冷漠地吐出伤人的话,他伸直一条腿,他宛如毒蛇的气息,蜿蜒爬过两人的距离,滑腻冰冷地顺着阿纳斯塔西娅裸露的小腿游弋。

忽略不了的恐慌和悲伤溢散,可阿纳斯塔西娅仍然绷直脊背,倔强地维持摇摇欲坠的自尊,她不能放任自己露出狼狈的丑态,即使尤拉正逼迫她直视现状,她觉得自己变成希腊神话中爱上格劳克斯的魔女喀尔刻,格劳克斯深爱着女巫斯库拉,喀尔刻乞求格劳克斯的爱,可他却说,除非树会在海底生长,海草会在最高的山上生长······

“你们又在吵什么?”

安德廖沙倚靠着半敞的卧室门口,他的声音懒洋洋地,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凌晨与尤拉分别,回到房间后几乎将脏器吐出来的剧烈呕吐使他精疲力竭,接着阿纳斯塔西娅来了,他连问好都来不及,一头扎进床褥里,他的睡眠比尤拉还要短暂。

安德廖沙的出现将沸腾到达极限的爆裂远离临界点,他走到角落,从酒柜里取出一盒冰块。

“和往常一样,尤拉又在发脾气了。”阿纳斯塔西娅的眼睛跟着安德廖沙移动,她语气轻松,无奈中隐隐的抱怨。

尤拉嗤笑一声,扫过阿纳斯塔西娅从容的神情,他收回腿抵在胸口上,懒得反驳。

第三人称两章

第175章

Chapter174. 希望(二)

阿列克谢远离了位于风暴中心的圣奥茨特,他不去想遥远的雪白之境,被冰川、火山、苔原、海岸山脉组成的不冻港,圣尼亚学院此时是最安全的避风港。

他忽视父亲再三催促,一成不变地重复上课下课,目送阿纳斯塔西娅犹如冲着熊熊熊烈火盲目地一头扎进去的飞蛾,她追随安德廖沙在回到圣尼亚的当天又去了圣奥茨特。

阿列克谢看着不停闪烁的屏幕,那里已经被父亲逐渐暴躁的信息塞满,到了无法继续忽视的程度,圣尼亚学院的人比平日里少,休息室内更是空无一人,他忽然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像是被北欧神话中的霜巨人乌特迦·洛奇踩在肚子上,他甚至什么也不想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所有事情发生,最后结束。

可阿列克谢始终不能一辈子留在圣尼亚,他拖延了三天,然后在深夜抵达圣奥茨特,夜晚经过了很久,漫野壮阔的星辰即将落下帷幕,他趁着夜色避开所有人,回到了房间里,假装从来没有悄悄离开过。

他像躲避瘟疫一样,试图避开全部冲突和矛盾,可当他站在安德廖沙门外,听到屋内两人口不择言的对话时,从四肢传来熟悉的懈怠感让他很想转头一走了之。

他们在相互攻击,相互诋毁,试图使用最恶毒的字眼让对方痛苦,他们仿佛忘记了\'我们\',开始乐死不疲地自相残杀。

阿纳斯塔西娅说安德廖沙变了,其实她也变了,这种变化造成了不起眼的小缝隙,慢慢地,裂缝日益变大,在我们都未曾发觉时,‘我们’逐渐分崩离析。

——他们已然是敌人,对待敌人不需要仁慈。

阿列克谢默默等待,等待着安德廖沙犹如伟大的和平鸽,他只是出现,就能迅速驱散硝烟。

仿佛跨越战场上分布的壕沟,阿列克谢的步伐小心地有些刻意,从门外进入让他不适地深呼吸一口气。

“早上好,安德廖沙,还有你们。”阿列克谢扫视战场遗址,阿纳斯塔西娅的美一直是辩证的,客观的,但今天的她却美得惊心动魄,她仿佛高贵的神女终于投下羞涩的心意,微微发红的眼睛给她的圣洁带来怜惜。

此刻,这双几分忧愁的眼睛看向了阿列克谢,她的双眼波光粼粼,让人放弃逃离,可以一直一直沉溺下去。

阿纳斯塔西娅清楚地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优势,可尤拉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不客气的说,小时候被调皮的尤拉抓着渗出粘液蠕动的毛毛虫而惊吓,鼻涕糊了满张脸跌坐在泥坑里,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阿纳斯塔西娅,才更让尤拉印象深刻。

搔首弄姿的大蝴蝶?这大概是尤拉奇特的审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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