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176)
作者:雾家三岁
可他此时却一反常态。“我,来见你。”
“为什么要见我?”我顺着发问。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难回答,我看见弗拉基米尔撑着下巴,他在犹豫,他的眼眸不再平静,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剖开他的心脏,他的嘴唇轻轻颤抖。
“我以为,我会很快适应你不在的日子,但事实是,我每天都在经历折磨,每分每秒都要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我来到这里,希望你能终结我的痛苦。”弗拉基米尔似乎回想到什么,他的手死死地抓紧袖口,手背上的血管从白的透明的皮肤下透出来,他用力地克制住。
像是承受酷刑,又或是药物成瘾后的戒断反应,我认真地点点头,止痛药呀,我原来不是人是止痛药。我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要吃小饼干吗?”我好心地问他,他来得突然,我忘记了准备茶点,现在也不晚,奶油巧克力棒甜滋滋的难受的时候吃在合适不过了。
弗拉基米尔一怔,“弗!洛!夏!”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的名字在牙齿间嚼碎。我的感知察觉到他的愤怒,那种夹杂着羞惭的怒气让他捏紧了拳头。
“你是不是没有听懂我的话?”他的嘴唇像是颓败的玫瑰花,我的注意力被带跑,嘴里嗯嗯啊啊,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树莓樱桃味的芝士蛋糕味道一定很不错。
我回忆着储物柜中的零食,而弗拉基米尔淡色的眼珠盯了我好一会才放下暴躁的狰狞,回到冷漠而嘲讽的苦笑。
“我是疯了吗?和一个醉鬼说这些。”他拿起我的酒杯,只轻轻抿了一口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我无奈地晃晃头,这个家伙实在很难满意,我往前爬了几步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一旁的藤架边。“好吧好吧,我来找找小零食······甜甜的糖果···还是酥脆的蔓越莓干···巧克力也不错···”我唠唠叨叨地翻找,最后失去了耐心干脆抱着小木箱原路返回。
第147章
Chapter 146. 整理(二)
夜晚寂静不过,我的脑海中却有无数个抱着大鼓狂敲的小人,他们唱歌跳舞,放声大笑,尽管这种热烈的情感丝毫没有感染我,耳边无休止的嘈杂只让我越来越想要远离。
所以,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我是这么想得,在意识还未清醒的边缘,我继续做梦,然后我失去重心摔倒了,箱子中的食物散落一地被我压在身体下面,地毯很厚我没觉得疼,更重要的是那个一直坐在沙发边的人一步冲上来扶住了我。
他撑着我半边身体,我的额头上是他有些急促的呼吸,热气洒在我通红的皮肤上,他的手过分用力,使我可以保持不至于四脚冲天的姿势。
“嘿,谢谢你,弗拉基米尔。”我借着他的力气翻身,盘腿坐好,我的眼睛已经极度沉重,上面可能压了一座山,掀开它需要付出很大毅力。
我瞄了一眼弗拉基米尔,他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对比起我的爪子都变得红扑扑的,他就像屋外山顶的积雪,让人慌张的白色。
他完全没有接受我的感谢,这下他的话也和坚冰没两样。“弗洛夏,我真的怀疑就像这样放着你不管,半年后我还能期望见到一个完完整整的你吗?还是你对自己就这么无所谓。”
弗拉基米尔不似作假地低声训斥,我能说这种神态像极了索菲亚,可他又不是我的家人,以前我就算快死了他也很冷静,我不得不确认自己的生命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我慢慢地闭上眼睛,攒够力气后又睁开,我再次肯定地想,眼前这个人果然是假的。
你总会在幻想中修饰另一个人,他会美好得不真实。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弗拉基米尔静静地注视着我,他看着我一脸无知无觉,低低地吐出这几个字。
是对我说吧,我迷迷瞪瞪地想,可他嘲讽地笑凝在耷拉的嘴角,又好像不是在说我。“呼——”这一刻,我觉得肚子很胀,胸口堵堵的食管也涨开了,一种怪异的烦闷感塞住了呼吸,我重重地拍在锁骨上,眼泪花都跑出来。
太令人烦躁了,没有告别一句话不说放我离开,接着又救了我,一次,两次,他是一只大猫咪,抓来小老鼠也不吃,一会放掉一会又重新抓回来。
我低着头,情绪低落下来,我的手被拨开,我抬头去看大猫咪,他正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弗拉基米尔的动作十分生疏,他的胳膊悬在半空中,每一下像是提前算好了重量和角度,频率掌握得恰到好处。
我安静地呆坐着,我发现只要自己一开口,眼前的人就会生气,他脾气可真大呀不是吗?不论是他是不是真的。我不想惹他生气,那张漂亮的脸适合最灿烂阳光的笑容,虽然我还没见到。
我缓缓地眯起——我睁不开眼睛,距离睡着可能是下一次闭上眼睛时,我看到了,接下来我飞快地握住了,弗拉基米尔还包着手帕的那只手。
我从完全静止到行动结束只用了一秒,还是两秒,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弗拉基米尔也一样,他冷漠地看着我攥着他的手腕。
“你···呃。”我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不过我没放弃,弗拉基米尔相当好耐心地一动不动。“你没有换药?这···这可···不能这样。”
我仅剩一条缝的世界中,弗拉基米尔无动于衷,他的所有表情都被掩藏在如同平滑石膏像后面。“会发炎哦···很疼的,还会留下疤哦···”我再接再厉,拉长声音,用讲鬼故事的低缓语气吓他。
可弗拉基米尔没有接受,他仿佛不觉得疼,只是还让我抓着他的手腕,这份割裂感让我不禁怀疑我的幻觉是不是需要时间缓冲。
我很快觉得没意思,劝说弗拉基米尔的工作轮不到我,不论是叶夫根尼管家或者斯达特舍先生,或者随便一个人都会对他的伤势如临大敌,用不着我瞎担心,还是对一个假人。
可是,也太过真实了,我看到手帕轻薄的质地挡不住血液缓缓浸透,手的主人一定用力做了什么,暗红色发黑的痕迹下面一层新鲜的红色涌上来。我不会陌生,血液这个我曾无比恐惧的流动的粘稠液体,不堪而难以遗忘的都在里面。
好在那是以前的事情,我的鼻尖能闻见血液的味道,不好闻,仿佛能够引出嗓子下面红肿的腥味。弗拉基米尔受伤了,他帮助了我,我像是受到诱惑慢慢控制不住自己。
眼睛再也不能睁开,我心甘情愿地闭上,脸颊轻轻触碰到手帕冰凉而丝滑,接着他的指尖碰到我的额角,搭在胀痛的太阳穴边,我满足地叹息。
在意识彻底涣散,身体在虚空之中完成坠落之前,是谁,谁小心地接住了我。
这就是我的噩梦,被子被踢开寒冷从每一块木板后钻进来,你不能要求一座老房子能够一点也不漏风,可我的懒惰不足以使用壁炉,我总会杞人忧天房子会在我熟睡时被烧着。
天蒙蒙亮,我被冻醒了,手脚冰凉脸颊都很冰,这和梦境中的暖融融的甜酒和毛毯的气氛形成巨大落差,酒精是这么美妙的东西吗?我抬脚勾起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不出十分钟,身体就开始回暖。
头发整个都是酒的味道,根本散不去,我裹着毛毯换上长毛袜一边打呵欠一边下床。没有开灯,天空青色阴暗从森林里入侵室内,即使是蓬松的大枕头也不觉得温暖,留声机的唱针在内圈无力的转动,电磁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上楼,又怎么安稳地睡在床上。
也许是我的自我控制能力很强,这里打问号,那种醉成毫无意识的烂泥状还能好好走上楼——我检查了自己的膝盖,没有新的淤青,没有滚下楼梯或者随便找个角落就睡,然后我昨晚有越发严重倾向的感冒也消失了,我的嗓子还有点不舒服,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蜂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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