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舰，2211年

幽灵舰上，随便战战兢兢地擦洗着地上的血渍。

身后传来秃头的声音，“真他妈没劲。”

另一个黄毛说道：“就是一个废物，比废物还废物，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MD，一文不值。”

“废物机械人！”

这两个人说的话随便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他隐隐约约想到十七。

将地上的血污擦洗干净，随便又被带到其他房间打扫卫生，这些男人好像八百年不搞卫生似的，每一个房间都是酸臭酸臭的，地上除了发霉的食物和酒瓶外，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垃圾。

这里的每间宿舍都住着两个人，有两张床，还有两个人的行李，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人份的，收拾起来更加麻烦了。

本来也不是很情愿清理这些恶心的东西，他便只是将放在房间各个角落的垃圾都扔了，其他乱放的东西直接忽略。即便是这样，他也在收拾了两个房间之后精疲力尽。

他一趟一趟的来回在盥洗室和各个房间走动，一条狭窄的走廊他走了二十几个来回，空气中飘荡的酒精味和腥臭味也熏臭了他，来来回回碰到的都是些满身刺青的歪瓜裂枣的醉汉，无事可做的时候这些人整天都醉熏熏的，兴起之时抓几个掳来的女人和孩子找乐子。

在收拾了七八个房间后，随便精疲力竭，想靠在床边稍微休息一下，没想到眼睛闭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掉进了面包车里，周围是各种各样的面包，他欣喜若狂，拿起面包撕开包装大口大口吞咽着，真香啊！再来杯喝的饮料就更好了，就这么想着，突然眼前出现一堆饮料，各种口味，他拿过一瓶饮料一饮而尽，满足地擦着嘴巴，又打开新的一瓶，一口面包一口饮料大快朵颐。

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时他听到有人仿佛在叫他，他挣扎着不想离开，身体却开始晃动起来，面包正一点点消失，饮料也越来越远，他大喊着不要，猛然惊醒，看见陈鸣九正蹲在自己旁边打量着他。

随便立马警惕，“你要干什么？”

陈鸣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拿着清扫工具跟着自己，随便忐忑地跟上，一直穿过乌烟瘴气的走廊，陈鸣九带着他来到了上面一层。

随便也不知道这个幽灵舰到底有几层，但是可以看得出这层比刚才那层干净好闻多了。他跟着陈鸣九来到一间客房，陈鸣九扫了一眼走廊，没人，便开门引着随便进去。

随便低头悄悄打探着屋子，里面很整齐，地面也干干净净，思忖着陈鸣九的用意。

陈鸣九严肃地看着随便，突然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从随便手里接过清扫工具。递给他一片面包和一杯水。

随便一手拿面包，一手拿水杯，一口面包一口水，喉咙发出响亮地吞咽声，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这间稀奇古怪的屋子。

陈鸣九微笑着示意他可以走近点看。

随便刚开始很拘谨，但在十片面包，五杯水下肚之后，心情也放松起来，胆子也随着果腹变大，他在屋子里四处走动着，看看这，看看那，好奇又谨慎地轻轻抚摸着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各种仪器。



第十一章 西北劳力市场

幽灵舰

在一个八岁多男孩眼中，陈鸣九的房间就像一个宝藏室，各种电子仪器和好看的水晶矿石摆放整齐，就像某种神秘的仪式一样，其中一个漂亮的木雕盒子有着指纹锁，随便摸着盒子上雕刻的花纹，感叹着花纹的精妙，咬了一口面包，仿佛面包没有之前那么好吃了，但是仍然舍不得放下，他猜想着里面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这里面是什么？”

“石头。”陈鸣九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仅仅是一瞬，却还是被随便捕捉到他的犹豫。

“什么石头？”

“一颗蓝色的石头。”

“我可以看看吗？”陈鸣九的回答让随便充满好奇，他想知道什么样的石头会让陈鸣九有些疑惑，那一定是一颗很不一样的石头。

“当然可以。”陈鸣九走近，打开盒子，如拇指般大小的一颗宝蓝色的石头映入眼帘，看上去平平无奇，上面好像有一层磨砂，包裹着蓝色，不光颜色黯淡，形状也与其他石头别无二致，随便有些失望。

“就是一颗普通的石头。”他喃喃自语。

“嗯，不知道用来干什么，但是很吸引我。”陈鸣九拿起石头端详起来，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这块石头。

随便对石头失去了兴趣，便看向别处。除了桌子上摆放的各种仪器外，在一个三米高，两米多宽的大玻璃柜里一层一层摆放着装着人体器官的器皿，里面有心脏，胰，胃等各种器官。他好奇地看着这些早就被泡发胀发白的东西，丝毫没觉得害怕，反而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他扒在一颗心脏前认真端详着这个神奇的器官，他知道这是心脏，还知道这个小东西如果停止了跳动，那生命也就终止，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比拳头大一些的心脏，想知道自己的心脏是什么样子的，一颗永不停歇的心脏肯定跟这个不一样，一定比这个坚硬，比这个大不少。

“你喜欢这个？”陈鸣九放下石头合上盖子，走到了随便身后。

“嗯，我的心脏一定比这个坚硬结实。”随便的眼睛闪着光。

“我教你一些医学知识，你觉得怎么样？”陈鸣九突发奇想，在幽灵舰上呆久了，除了掳人抢货，没别的事情，眼前的这个小鬼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最难得的是竟然不怕这些恶心又恐怖的器官，一定是学医的好苗子。

“好啊。”随便一口答应。

陈鸣九满意地看着随便，看了一眼架子上的器官，想起刚刚被自己下令扔出去的那个大半个身体是机械的少年，心里不免有所悸动，不知道是何种经历能让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变成那副千疮百孔的机械人。

随便看陈鸣九突然皱起的眉头，轻声问道：“怎么了？叔叔。”

“你跟那个机械臂少年什么关系？”

随便猜到他问的是十七，果然他也被抓了吗？

“我不认识他。”随便学会了掩饰，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他最好还是先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经历，但是心里却有些担心那个冷酷的大哥哥，心虚问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已经是大半个机械人了，没什么用。”

“那他还活着吗？”

“嗯。”陈鸣九看了一眼窗户，从这里应该能看见他，刚才如果不是恰巧自己经过门口看到他被掳上来，大概这会儿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随便一边吃着面包，顺着陈鸣九的眼神也看向窗户，知道十七还活着的消息，心里的迷雾消散不少。

而在他看不到的黑暗中，一个被枪击中双腿的少年嘴角渗出血渍，脸上多处青块，他瘫在月光余韵中的马路上，黑漆漆的眸子闪着光，呼吸急促，突然发出一阵冷笑，多么讽刺，他们竟然嫌弃自己是个废物，十七啊十七，你果真活成了一个连强盗都不屑一顾的废人了，若不是子弹打穿了机械腿，大概这会儿就是一个被人拆了腿脚，胳膊的半身男尸了。

西北部劳力市场

清晨，一个瘦削的身影在晨曦的光中映出一个黄色的光晕，站在劳力市场的大门外，十七深吸一口气，昨晚的一切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早就做好了随时没命的准备，但是只要他还没死，所有事情不过是过往云烟，转日就忘，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舍弃早已成为习惯。

两条腿上的枪眼里还卡着昨天的子弹，很影响走路姿势，一瘸一拐的姿势还是被人侧目。

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喧闹声不断，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在这之前他去过东北的劳力市场，华北的劳力市场，过去他所有的生活费都是在劳力市场找活儿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