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爹妈造反时(66)
作者:道_非
“?”
这怎么跟被人上了酷刑似的?
“三郎,你怎么了?”
相蕴和关切开口,被少年再三夸赞过弹得不错的她尚未发觉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商溯不敢让相蕴和看出自己的一样,抬手掐了下眉心,故作轻松道,“没、没什么,老毛病罢了。”
“要不要紧?”
相蕴和一下子紧张起来,“要不要请军医来看一下?”
“不必劳烦军医。”
商溯虚弱摇头。
军医若是把了脉,他听弹琴差点把自己听得上西天的事情还怎么隐瞒?
商溯道,“我歇一会儿便好了。”
“可是,你的脸色很难看。”
相蕴和有些担心。
怪不得顾家三郎军事能力如此卓越,世间却没有任何记载,这位漂亮的少年郎除了嘴欠得罪人外,身上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疾,似这样比她还差的身体,怎能熬得过乱世,与商溯一样青史留名?
“无事。”
商溯摸着茶盏,给自己又倒一盏茶。
连着两盏茶入腹,他才感觉眼前的阵阵眩晕感轻了些,视线开始逐渐恢复。
“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
商溯向相蕴和道。
相蕴和眉头微拧,“现在看起来是好了些,可是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相蕴和颇为担心,“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还是后来生出来的?”
是听你的琴听出来的。
但这样的话显然不能说,商溯便道,“不是生来便有的,是近日才开始出现的。”
“大抵是水土不服。”
商溯道,“我长在中原之地,从未来过方城,对这里的环境不大习惯。”
相蕴和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贵公子出身会稽顾家,虽家道中落,又不被父亲所喜,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城这种偏僻贫寒的地方,对少年郎来讲不亚于地狱,让长于富贵锦绣之中的他极为不适应。
不是隐疾就好。
水土不服好治得很,时间久了,或者生活质量提上来了,便能不治自愈。
相蕴和道,“若是水土不服,倒也不必惊慌,这几日我让庖厨把饭食做得精细些,不让你在吃住上受委屈。”
这话带着十足的关切,颇有那种我虽不富裕,但绝不会饿着你的态度让商溯很受用。
“如此,便辛苦你了。”
商溯笑了一下。
少年本就生得好,眉眼柔软下来如冰霜初融,堪称绝色,相蕴和被晃了一下眼,随即连连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
商溯心头一软。
谁能拒绝这么可爱又对他这么好的小女郎?
当然无法拒绝。
“你想听高山流水吗?”
商溯问相蕴和。
他与相蕴和便是高山流水觅知音,伯牙遇到钟子期。
“想!”
相蕴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谁能拒绝漂亮少年郎给自己弹琴呢?
她前世当鬼的事情,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在自己墓前看她名义上的面/首们给她吹拉弹唱了。
商溯笑了起来,“我弹给你听。”
“好呀,好呀。”
相蕴和起身让座。
商溯落座,微整衣袖。
高山流水自少年指尖流淌而出。
如见高山之巅,如遇云雾缭绕,如听流水淙淙,如轻舟已过万重山。
原来这就是高山流水?
比她听过的那些给她守墓的粉面小郎君们弹得好听多了。
相蕴和双手捧着脸,看少年指尖抚琴。
“这便是以指根发力。”
商溯一边示范,一边抬头问相蕴和,“学会了吗?”
一抬头,便见少女出神地看着他弹琴,水汪汪的眼睛像是染了星辰,璀璨又漂亮。
商溯眉头微动,后面想要问的话蓦地咽回肚子里。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继续弹着自己的琴,高山流水弹完,便弹广陵散,广陵散弹完,便去弹十面埋伏与阳春白雪。
兰月来到院子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少年屈指抚琴,身边明明没有仙鹤与云雾缭绕的熏香炉,周围是粗糙的墙壁,与野蛮生长的花,可尽管如此,垂眸抚琴的少年还是将周围衬得如九天之上的琼楼玉宇,连带着那张日常刻薄人的脸看着都顺眼不少。
他身边的小姑娘这些时日在方城住得极好,原本因逃荒逃命的而干巴巴的身体养出了几两肉,一张小脸粉嘟嘟,在盛夏的林荫下越发衬得肌肤如雪,眉眼如画,像是观音座下的龙女被琴音吸引得入了世,双手捧着脸,一双眼睛黑湛湛,笑眯眯地看着弹琴人。
兰月脚步微微一顿。
恍惚间,她突然明白二娘曾与她说过的一个词——岁月静好,长生暖阳。
·
但相豫却觉得一点不岁月静好,因为盛军的后来即将抵达大溪崖,兵力三万,比他所有兵力加一起还要多,且大盛皇帝阵前换将,领军之人不是盛军中一抓一大把的酒囊饭袋,换了一位赫赫有名的老将,破虏将军严守忠。
“破虏将军?”
迟钝如杜满,都觉得这个封号是在侮辱相豫,“破什么虏?这不是骂大哥是胡人虏人吗?”
相豫觉得封号都是小事,大事是盛军新降,人心不稳,严守忠宽厚仁和,从不克扣军士粮饷,在军中颇有威名,若他振臂一呼,这些投降的盛军转投于他,自己便是腹背受敌了。
更别提西南诸将多为严守忠提拔之人,若见严守忠战况不妙,必然会出兵来救,到那时,他所面对的便不止严守忠的三万人马,而是五万,甚至十万,二十万。
这群人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人,不同于安享富贵的世家权贵,是镇守西南之地的中坚力量,更是大盛的中流砥,羽翼未丰之际便与这群人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大哥,要不要给军师去信一封,问他何时回来?”
想了想,宋梨问道。
相豫掐了下眉心,摇头道,“叶城非一般关隘,而是扼守中原之地的咽喉,皇帝佬儿虽昏聩,但也知道叶城的重要性,驻守重兵在叶城精耕细作多年。”
“纵然军师一时攻下叶城,只怕也难以短时间内把叶城盛军全部拔除,最起码也要三五个月,才能把叶城逐步蚕食,真正变成我们的地方。”
“叶城的兵力不能动,军师更不能回来。”
相豫道,“我们只能依靠我们自己来守方城。”
胡青头大如斗,“可是,我们怎么可能守得住?”
“要不,咱们问问三郎?”
杜满试探开口。
兰月斜了一眼杜满,“你还没被他骂够?”
“被他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杜满嘿嘿一笑,“再说了,三郎的点子确实有用,要不是他帮着出主意,那一万多的盛军我可弄不住,更不可能让他们投降大哥。”
相豫声音爽朗,“顾家三郎的确是个人才,不在军师之下。”
军师韩行一与相豫的排兵布阵能力在伯仲之间,不在军师之下,便是在相豫之上。
——极为坦荡承认自己的确不如顾家三郎。
胡青有些不满,“顾家三郎厉害,但大哥也不差,咱们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更不能事事都要依靠他。”
“以前顾家三郎不在的时候,咱们不也过来了吗?”
“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是什么日子?”
杜满道,“以前大哥有过一万多的人吗?有不怎么打仗,就能把盛军全部俘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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