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爹妈造反时(217)
作者:道_非
但有恶魔在他心头低语着,一遍遍以一种极为蛊惑极为让人不可抗拒的声音问他:
商溯, 你甘心吗?那些油头粉面的衣冠禽兽们如何能及得上你?
他们凭什么能入相蕴和的法眼, 成为日后相伴她一生的人?
他们如何配?
当然是不配的,他们在相蕴和院子里浇水种花都不配。
可就是这群他根本瞧不上眼的人,偏偏却被相蕴和从江东之地带了回来, 如今竟还领了什么闲散官职,排队站在天子七庙之下, 等待着上前朝拜相蕴和,恭贺她终于成为世女。
想到那种画面, 商溯便觉得恶心不已,几乎能将隔夜饭呕出来。
——什么东西?也敢在相蕴和面前丢人现眼?
他们就该乱棍打死, 打死之后再丢出去, 让野狗撕咬分吃。
商溯丝毫没有去想这是相蕴和要把他们从江东之地带过来, 要他们陪在自己身边, 只把一腔怒火发泄在此时对他的愤怒一无所知的世家子弟身上, 冷冷瞧着那群人, 仿佛能将他们身上盯出个血窟窿。
“???”
商将军,我们没惹您吧?!
商溯阴冷视线让人想忽视都难, 立在暖阳之下的世家子弟们顿觉身上一凉, 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
天地良心, 他们已经很难了——作为被相蕴和挑中从江东之地带到京都的人质,他们能有什么好日子!
好好的江东士族的日子过不成, 相蕴和一声令下,他们便要从江东之地来到京都,远离父母家人不说,闹不好以后自己还很难继承家中的官职与庶务。
对于家族来讲,他们是被相蕴和带走的,数年的精心“教导”下,他们自然沾染了相蕴和的行事作风,日后回到江东,指不定还会认相蕴和为主,为着相蕴和做出打压自己家族的事情来,毕竟这才是忠君爱国又不失士族风骨的文臣良将。
可对于相蕴和来讲,江东是他们的家,是生他们养他们教了他们数十年的家族,人若是连自己的亲缘都能一刀斩断,那这个人的心该会有多薄凉?又有多狠辣?
重视亲情如相蕴和,定然不会喜欢这种人物。
而也正因为她重视亲情,所以也知道他们决不会背叛家族投靠她,所以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成为相蕴和的心腹,而是相蕴和拿捏江东士族的一枚棋子。有用便用,无用便丢弃,这便是棋子的命运。
不被家人信任,又被相蕴和利用,他们已经惨到这种程度了,竟然还会被有最难相处之称的商溯所讨厌?他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落了个人人喊打的境地?
士族公子们凄凄惨惨戚戚。
偏今日是相蕴和的大好日子,他们又不敢表露出自己的郁闷心情,只能应着商溯几乎能杀人的眼神努力笑着一张脸,尽职尽责做好自己装点江东门面的职责。
当然还有更多的人心存侥幸,万一呢?万一他们真的被相蕴和选中,成为相蕴和的入幕之宾,让相蕴和生下他们的孩子,那么便意味着他们不动一兵一卒,便能颠覆相蕴和拼死打下来的江山。
为着这点可能,他们心甘情愿来到京都,努力迎逢相蕴和的喜好,只为让相蕴和多看自己一眼。
——相蕴和这么漂亮,他们不吃亏的。
更别提相蕴和真有皇位要继承。
只需在她生产之际动动手脚,他们便能夺了她的江山,做九州天下的主人。
心中想着这样的好事,对商溯的眼刀便也不是不能忍受,甚至迎着那双对自己满是厌恶的眼,还能笑得越发灿烂。
“?”
笑?有什么好笑的?
一群獐头鼠目的衣冠小丑!
商溯心吐芬芳,问候世家子弟们的祖宗十八代。
骂人时没耽误自己继续走流程,毕竟是相蕴和的好日子,他不能让她人生重大场合有任何的不如意,他从台阶而下,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韩行一见商溯面色不虞走下来,心中不免有些纳闷。
这位脾气古怪的将军素来阿和之喜而喜,以阿和之恶为恶,今日这是怎么了?明明是阿和大好的日子,他怎么臭着一张脸,眼睛冷得像是杀人的刀,仿佛一记眼刀下去,便能杀一人似的?
疑惑间,便顺着他仿佛淬了毒藏了刀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江东士子门的位置,整齐立着一群朝气蓬勃又颇为俊俏的少年郎。
楚地素来好装扮,世家大族尤甚,加之他们又是代替江东过来的,不能失了江东之地的颜面,所以少年郎个个在穿着打扮上花费了功夫,低阶的官员服饰被他们穿出花,在不违规制的情况下又用着巧心思妆点着自己,好似是春日烂漫时颤巍巍在枝头的花骨朵,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如此好看的少年郎何时得罪了商溯?
韩行一的狐狸眼悠悠一转,瞬间明了。
呃,大概是因为他们争妍斗艳似的妆点惹怒了商溯——这跟在脑门上明晃晃写着世女快来看我有什么区别?
尽管他们在妆点后的模样依旧不及商溯的万分之一,尽管风骨气韵与商溯相比是萤火之光妄想与日月争辉,可尽管如此,还是惹了商溯的眼,让这位脾气本就不大好的将军恨不得拿刀刮了他们。
啧啧啧,男人吃起醋来真可怕。
女人拈酸吃醋的时候只是扯扯头花,男人发起疯来却是真的会要人的命,他几乎可以预见,这些江东来的世子们被商溯一怒之下乱棍打死的场景。
韩行一看热闹不嫌事大,无比希望那一日能早些到来。
作为一个草根出身的军师,他对那些把持朝政让庶民极难出头的世家大族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那些占尽资源仍一无是处的世家子弟,更是被他深恶痛绝,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
可江东刚平,不易再起战乱,且士族势力极大,若想将他们全部拔除,江东之地必伤筋动骨,甚至还有可能再起刀兵。
对付江东士族最好的办法,是先以怀柔手段安抚,让他们暂收戒心。
待天下局势彻底稳定之后,便徐徐图之,提拔寒门取代士族们的垄断地位。
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捏着鼻子签下相蕴和给世家子弟们的荣誉性官职文书,还要与他们同朝为官,在天子七庙下一起朝拜相蕴和。
所以当他看到商溯对世家子弟们不喜甚至极为厌恶之后,他那颗想要搞事的心瞬间变蠢蠢欲动起来。
韩行一看向石都,给石都使了个眼色。
在没有入主中原之前,两人常年搭档,极有默契,韩行一刚使完眼色,石都便明白了,微颔首,向韩行一递了个这事儿他来做的目光。
韩行一十分满意。
还是石都好啊,能文能武心思缜密,战场上一骑当千,政坛上搞起事来丝毫不手软,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他还担心什么商溯与世家子弟们打不起来?
恩,这事稳了!
韩行一心情大好。
商溯走下来,他便一整衣袖,拾级而上,朝拜相蕴和。
若是在其他时间,以商溯之敏感,定能发觉此时的韩行一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好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彼时的他心里极为烦躁,满脑子都是世家子弟们的争妍斗艳,若不是今日是相蕴和的受封礼,他现在便想去寻那些人的麻烦。
——这群人哪来的自信,竟觉得相蕴和会看得上他们?!
商溯深深地唾弃着世家子弟们的盲目自信。
可刚才被他强压下去的念头,在他唾弃着世家子弟的时候又再度冒出来——如果这种人都能妄想去做相蕴和的入幕之宾,那么他呢?他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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