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57)
作者:蝗蝗啊
席觉是个好老师,他几句话就能讲清楚,还让她上手亲自操作,做错了也耐心十足,终于做对了,他摸了一下她的头,真心地夸赞她。
席姜一时心中被成就感填满,好像他们真能靠着自己平安走出这片山涧,她心底隐隐的恐慌与焦躁都轻了很多,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身上获得力量,这是父兄与宋戎不曾给过她的感觉。
席姜在心里暗道,席觉这人真是可靠,是她前行路上需要的人。
待陷阱做好,席觉拉着席姜伏在一旁,他还告诉席姜:“这是下风口,你不能让它们闻到你的气味。”
席姜点了点头。
一只野彘出现了,原来除了野兔还可以抓这样的东西。野彘被浆果的气味吸引,朝这边过来,时不时地哼上一声。
席姜能感觉到席觉的紧绷,她也跟着紧张起来,毕竟野菜是无法与野彘的味道相比的。况且想要有个好体力走出这里,只吃野菜恐是不行的。
她正这样想着,身边的席觉忽然冲了出去,他第一刀没有砍中,野彘受到惊吓开始逃窜,好在被提前编好的藤径绊了一下,席觉第二刀插了上去。
可野彘不比家养的小豚,体积大,力气大,疼痛令它横冲直撞,席觉一时被他拖着走,席姜也拿着刀冲了出去。
她飞身一扑,也在野彘身上插了一刀,它的速度慢了下来,席姜借机伸手一抓,与席觉二人你一刀我一刀地砍下去。
直到这只成年野彘浑身是血,不再挣动嚎叫,二人才停了下来。
席姜与席觉呼吸都有些急促,二人同时抓着野彘不放,互相看了一眼,笑出了声。
席姜手臂有些脱力,确定了猎物不会再跑,她松了手仰躺在地上,发现自己竟然在为猎到一头野彘而兴奋。
她在潜北时不是没打过猎,但跟这种情况完全不同,那时有马有箭,还有下人帮着驱赶,狩猎的乐趣只是马术与箭术技能的相加而已。
直到此刻,因为这场遭遇,她才感受到狩猎的别样快乐。
席觉不知何时也躺了下来,他偏头问她:“是不是很爽?”
席姜点头,看到他起身去升了火,然后十分利落地拆解野彘的肉。
她坐起来不禁在想,席觉这一身野外生存的本领是如何练就的?她只知他差不多九岁十岁时,被父亲所救,后来收为养子。
但那时她也还小,连自己为何会多一个哥哥,她都闹不太清,更不用说父亲救下席觉之前的事了。他是哪里人,他经历过什么,她竟一无所知。
席姜从这一刻开始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就像她一样,因为有了上一世的经历,才活成了现在这样。而席觉的孩童时期,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才塑造了现在的他。
在烤制的过程中,味道就飘散开来,席姜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鲜明的香味,席觉撕了一大块给她,想来是饿了,她差点咬了舌头。
每到手上的肉快要吃完时,席觉就会又递给她一块。
席姜终于开始对席觉摆手,这才发现,好像一直都是她在吃。席觉见她不吃了,才开始吃起手里的肉。
他的吃相与在家时没什么两样,并不似席姜那般狼吞虎咽,但速度很快,几下就吃完了。
他用冲洗野彘肉的水净了手,一抬头见席姜,他笑了。席姜不解,下一秒席觉伸手过来,在她嘴上抹了一下。
她想躲来着,但慢了一步,席觉的手并未流连,碰了一下就过去了。
席姜胡乱抹了下嘴,去收拾东西了。吃剩的野彘肉要收好,够几日的吃食了,席姜一边收一边觉得好饱,这时再看地上的野菜,竟觉下一顿只吃野菜也不是不行。
席觉忽然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席姜一惊一顿,接下来听席觉道:“不可以这样收,涧里虽温度并不高,但湿气重,你这样收撑不了两日肉就会坏掉。我预估至少要七日才能走出去,尽量多存些日子吧。有肉吃,万一遇到猛兽才有力气相抗。”
席觉重新打包,并把每一步都详细地教给了席姜。席姜收敛着异样心情,好好地学了。
她有些困惑,无论是刚才席觉用手指给她擦嘴,还是刚才拉她手的那一下,为什么都会让她心跳加快,有些羞然。
试想,如果是席铭对她做这样的事,她根本不会往心里去,甚至都不会关注到。为什么席觉来做,感觉就被放大了呢?
归根结底,他们不是亲兄妹吧,这是席姜得出的结论。
这也是席觉得出的结论,在他一再地撩拨与试探下,席姜并不是没有反应,相反,在敏锐的他看来,她反应很大。
二人再次启程,全程沉默。
天快黑时,席觉又拉着席姜进了山林,他一直在盯着脚下,不等席姜问,他就告诉她:“注意脚下,动物的印记会告诉你哪里有能避险的山洞。”
席姜很认真地在学,但这可比制作陷阱储存食物难多了。
连席觉也说:“这个凭的是经验,不是我说一两次就能懂的,你若以后还想学,我带你去四造山林中狩猎,到时再讲与你听。”
席姜未置可否,然后席觉就靠着他的经验,找到了一处山洞。
里面没有任何动物的残骸或骨头,席觉说凭这一点可以断定,这里尚算安全。
重新生了火,烤热了肉,席姜这回吃得也慢条斯理起来,她边吃边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什么懂这么多,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席觉看向火堆,火光映在他眼中:“当然是小时候,遇到父亲之前。”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饿极的情况下也不会狼吞虎咽吗,因为我从小就吃不饱饭。吃不饱就没力气去抢吃的,恶性循环,就这样把身体饿坏了,吃饭只要急一点,就会腹疼难忍。”
“父亲救我那日,是我饿晕了从桥上落到河里去的,要不凭我的水性,怎么可能会溺水。”
“至于这些野外的生存经验,都是因为在城镇抢不过别人,总被人欺负,才不得不到山林中去觅食。好在我运气好,好几次都是有惊无险,还学到了这些本事。“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席姜却想象得到,他小时候过得有多惨,那段日子有多灰暗。
席觉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同情他。但她的想象不及他所经历的一分,饿肚子算什么,被人欺负算什么,他可是曾在掩埋掉兄长的尸身还是吃掉之间做过选择的。
当然,他最终还是决定埋掉兄长,只是他高估了自己,他用双手挖土坑,挖了好久,挖到头晕脑胀也只是浅浅的一层。
他只得就着这个浅坑把兄长放进去,可他好不容易做好这一切,一只野狗盯了上来。
一口朝兄长的肩磅咬去,席觉不知哪来的戾气与力气,他扑了过去,疯了一样地掐住野狗的脖子,直到野狗没有气息。
而他也像是用光了最后一点气力,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他用兄长给他的刀割开了野狗的肚子,去皮扒筋,见到里面露出了红肉,他大口去咬、去嚼,不好吃,但吃完了舒服,人不晕了,也有力气了。
有了力气后,他再一次把兄长埋好,或者说这根本不叫掩埋,坑太浅,他只得拿些树枝树叶盖在兄长的身上。
他就把兄长放在了那里,连个标记都没有,他还知道,等他走后,还会有别的野兽过来像那只野狗一样,撕咬吞吃他的兄长,但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他若想遵守与兄长的约定,好好活下去,为陈家报仇,那他只能头也不回地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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