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36)
作者:蝗蝗啊
席姜拿扇子扇,咳嗽了两声,席觉看她,一眼就看到了刺目的红。
“你过来。”席觉忽然开口道。
席姜扭头看他,见他肯理自己,马上放下扇子,走了过来。
“手伸出来。”
席姜不明所以,伸出双手看了看,没看出什么。
席觉:“上次给你的药还有吗?”
席姜:“都还有的,我现在睡得很好,不需要再吃药了。”
“谁要给你配药。”说着低头朝她手上的一个位置看了一眼。
席姜这才注意到手腕上的一圈红,那是被宋戎勒的。本不显眼的,有袖子盖着的,也不知二哥的眼神为何如此好,这都让他看到了。
的确不好看,若不赶紧上药,到了明日要青肿起来的,好在是左手,否则剑都耍不起来。
她朝屋中一面侧墙看过去,那里摆的都是二哥自己配的药,也不知有没有治她这个的。
席觉顺着她的视线去看,终道:“从下往上第四层,第五格,取了去用。”
席姜听话照做,仔细涂了一圈,然后回头看席觉,席觉道:“可以拿走。”
奴仆早就接过了扇子,看顾起炉火,他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两位。
主上对席家人都是客气有礼,温文而雅的,怎么对这一位,席兆骏的眼珠子这么随意,这么不客气,且二人间的默契何时到了寥寥数语就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的程度。
奴仆不是真奴仆,或者说不是席家的奴仆。
这位席姜看着脸生的奴仆是被席觉特意弄到身边来的。席觉毕竟是席家的二郎,是主子,他安排一个仆人进府,再来到他的身边,并不难办,只是不能心急,要小心要慢慢来,就像这位名叫马鑫的仆人,毫无起眼地来到了席觉身边,就好像他一直都在服侍席觉,是淌清苑的老人了。
主上在府上关心长辈,展现兄友弟恭,收买人心,这些马鑫都看得懂,可此刻,主上对待五姑娘的态度就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说展现关心收买人心吧,态度可是真冷淡,甚至以他对主上的了解,刚刚他是真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呢?五姑娘明明是来道歉加表态的,主上的目的已达到,有什么好气的呢。
待席姜走后,席觉对马鑫道:“给章洋回信,明确告诉他,我先不过去了。席家这棵大树好乘凉,没有什么比做席家二郎更好的内应了。”
“是。”
席觉又说:“淼淼那边的人不行,估计都会换掉,你去盯着点。”
“是。”
席觉不再说话,闭上眼运气,他真的呛了水,肺表不通。
马鑫见此,把疑问咽下肚去不敢问,他想主上自有主上的考量。
从这天开始,席姜每日都往淌清苑来。
她一来于马鑫来说更麻烦,大小姐没干过这活,根本不会煎药。她还会带吃的来,也不是她做的,是福桃做的,整个席府的人都知道,福桃好烹,手艺极好。
不过,每次主上都会吃上两口,称赞两句,在看到五姑娘有按时擦药,勒痕渐渐消失的情况,主上慢慢变得如以前一样态度温和起来。
席觉吃了几天药,不再咳嗽,伤口也愈合了,他可以四处走动了,却一天都没有出去,整天都在安静地看书。
直到屋中掌灯,席觉才起身要去练武场,他好几天没活动了。
马鑫甚感奇怪,主上懂医讲究养生,从来不落日后去练功,练武场的无顶设计,就是为了保证充足的日光。尤其是他的肺才刚宣通,夜间湿气重,宜反复。
第二日,席觉还是在屋中看了一天的书,到了掌灯时分又去了练武场。
马鑫忍不住劝谏:“郎君还是明日再去吧,落霞了。”
席觉不听出了屋。
第三日又是如此,马鑫渐渐觉出了门道,主上不会是白天在等五姑娘吧。
第四日,马鑫搬书时说道:“五姑娘近日不知在忙些什么,把整个库房都翻了个遍。”
席觉翻书的手一顿,他问:“库房?”
马鑫回:“还是大库。”
席觉刚把书放下,外面来人报,席亚来了。
席亚不是自己来的,带着田阿陈与淼淼,彩食节过完了,他要回四造去,不过这次不带妻儿过去了,他也不会多呆。
从四造原府丞出来的人,经过筛选,选出了一位可以信任,做事踏实的来常驻四造。
席觉问了两句这人的情况,也觉得颇为合适。
席亚带着全家过来主要是表示感谢的。田阿陈亲手为席觉做了腰封,二郎没有娶妻,这些东西都是买现成的,哪有家里人做得精致。
席觉收了,又给淼淼拿了些吃食,临走时,席亚提到席姜:“你如今身子好了,也帮帮她,如今真是钻到了钱眼里,一分一厘都是好的。”
这下席觉算是知道了席姜进出大库是为了什么,她这是又看上了哪里,打仗不像过日子,那是在烧钱。
席姜把自己埋在账本与箱子间,一抬头就看到了席觉。
她问:“你能走了?”
席觉:“我什么时候也没瘸过。在干什么?”
席姜把账本往席觉手上一摊:“二哥,你看我算得对不对,若潜北粮与赋按往年来收,最多能养多少士?”
账上记得密密麻麻,席觉认真看起来,最后他道:“差不多是你估的这个数。”
她还懂算筹,这又是跟谁学的。
这次席觉问了出来,席姜总不能说是统理后宫学的,她随手抓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去年一年去良堤,听宋戎说过。”
席觉把账册往箱子上一扔,果然是跟他学的。
“只算这个没有用,”席觉道,“你若只按这个来算,会入不敷出。”
席姜:“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光节流不行,还是要开源。”
席姜说着,慢慢凑近席觉:“听说胡行鲁建了新的丝房,还批了新的通关契证,连宋戎都开始做生意了,可见只闷头打仗是不行的。我们得学。”
“学他做什么,他会做生意吗?良堤宋家底子是诗书之家,出了他这样的,已是家族异类,你跟他学做生意等着全赔了吧。”席觉一口气说了这许多。
席姜只道:“我又不是要与他学做生意,是要学他去做生意。”
席觉听后眼波微动,他道:“你也可以让父亲批示新的通关契证,四造与潜北如今没有战争还算安定,批了契证会有人愿意来做生意的。”
席姜不语,她当然也知道打开城门做生意是好,但如何告诉别人,我这里值得信任,讲诚信,又哪里去寻通贸的中间人呢?
就在席姜毫无门道的时候,席觉回到淌清苑,亲笔修书给章洋,他养的人该派人用场了。
章洋将军收到信后,也是马上修书,快马加鞭让人送到了都城内。
都城南巷,一封急信进了武宅。
武修涵亲自拆开,看到上面“潜北席家”四个字时,眼前闪过一抹马上红影。
武修涵觉得人生很玄妙,他明明上一秒还在接圣旨,下一秒就回到十几年前。
此时,他还年轻,父亲健在,妹妹也还活着。不止,宋戎也活着,她也活着。
上一世他死里逃生,四大士族只剩他一家,他投奔了西围叛军,它的首领叫陈知,他还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席家四郎。
他们杀入都城,得知了宋戎已死的消息,席家四郎为泄心中愤恨,不许敛尸,把一个帝王的尸身暴晒于旱厕蛆坑,与粪水融为了一体。
陈知毫无悬念地称了帝,建新国,国号尊。
那是后话,上一世的后话。而今,这位陈知,大尊朝的开国皇帝,正猫在潜北席家,做着席家二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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