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找到了孩子她爹(40)
作者:宁寗
头顶很快响起男人的回答,“我已命城门处严查外来之人,且凡是有征兆的,一律送去疠所。前几日,亦派了人去周遭十几里巡查,只消见着未遭掩埋的人或野兽尸首,通通深埋或焚烧,以不留后患……”
穆兮窈静静听着林铎的处置,确实也算得上细致,可仅仅这般,真能全然防住疫疾吗?
林铎自然看得出眼前的女子揣有心事,不由蹙眉:“怎么了?”
穆兮窈攥了攥手心,到底不敢拿此事开玩笑,她面含忧色,正视林铎,“侯爷,适才在那灯会上,奴婢瞧见一人,看病疾征兆,似是有些像疫病,奴婢还听见说,那患病的是从外头赶回来过年的,有没有可能,他是先头未曾发病,后来才……”
事关重大,穆兮窈也不敢妄下定论,可她话中之意已然再清楚不过,林铎薄唇紧抿,神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片刻后,道了一句“我知道了,早些歇下吧”。
言罢,转身出了屋,穆兮窈福了福,低低道了句“侯爷慢走”,就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阔步离开,很快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穆兮窈明白,此时的安南侯听得这个消息定是心急如焚,若疫病真在掖州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千万千万,莫要又变得和梦中的情景一样。
穆兮窈抬首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心下祈求间,却未发现,隔壁的门扇开了一条缝,直至林铎离开,方才悄无声息地复又合拢了去。
第26章 疫疾
原答应了方成在原地等待, 后头因故擅自离开,最后也未能与方成会合, 也不知他是何时回去的,穆兮窈对方成心中有愧,翌日清早带着岁岁去坐牛车,好生表了歉意。
方成笑了笑,倒也未生气,昨儿灯会人确实多了些,他后头回来, 那小贩也传了瑶娘的话, 他寻了许久,都没能寻着瑶娘母女。
只怨怪那人群中喊话的,他那牛车分明好好系在那儿,若非那一嗓子, 他也不会与瑶娘她们走散,本来他是打算回去时同瑶娘提想娶她那事的。
方成心下遗憾, 这下怕是得另寻机会了。
抵达军营灶房,几位帮厨正围在一块儿,谈侯爷连夜下令搜查各户, 只消是这半月间入掖州的,但凡有咳嗽高热之症, 其与其家眷都被带去了城西疠所。且城门也查得愈发严了, 若无必要,轻易不放人入城。
一时间弄得颇有些人心惶惶。
穆兮窈晓得,安南侯这般是为了阻挡疫疾, 若不这般大张旗鼓,只怕是有漏网之鱼。
毕竟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切不能掉以轻心。
帮厨们聊得兴起,但活一来,很快也没了闲谈的工夫。几个婶子照顾穆兮窈,让她先陪岁岁吃罢早膳,方才接手给士卒们分盛粥食和窝头。
眼看那大锅都见了底,士卒们几乎都吃罢四散了去,穆兮窈方欲收拾东西,却见一身影姗姗来迟。
正是平素用饭最积极的小六,“瑶娘,可还有饭?”
穆兮窈定睛一瞧,就见小六精神萎靡,眼底发暗,一脸病气。
“还有一些。”她拿碗盛粥,忍不住关切道,“小六兄弟,你这是哪里不适?”
小六张了张嘴,或是寒气入喉,登时掩唇咳嗽起来,“无事,或是前两日被侯爷派去那荒郊野外埋尸,受凉了。”
听得“埋尸”二字,穆兮窈递碗的动作骤然一滞,面上几乎是一下没了血色,她抿了抿唇,迟疑着问:“你病了多久了,可发了高热?”
仔细打量,小六的两颊确是有些泛红,或是发热所致。
小六自己也不晓得,只道:“有两日了,当是发了热,昨夜昏沉得厉害,今儿也尚有些头晕眼花,嗓子格外干疼不说,还不住地咳,实在受罪。”
听着小六的描述,穆兮窈持大勺的手止不住地微颤起来,她转头看向独自坐在角落里的岁岁,苍白着面色,道了句“你随我来”,几乎是胡乱地扯着小六便往范大夫的营帐去。
哪还顾得上什么旁人眼光,男女大防。
倒是小六,一路左右张望,说什么“瑶娘,这是去哪儿,你这般扯着我怕是不好”。
此时的范大夫正在军帐中,阅城西疠所的大夫传来的书信,信中言,昨夜被送进疠所的几人,病症极其相近,咳嗽不止且高热难退,更有甚者几乎难以喘息,只怕……
他愁眉紧锁间,就听“哗啦”一声帐内被重重拂开的声响,抬眸便见穆兮窈扯着小六进来,神色慌张。
“范大夫,小六病了好几日了,且有发热咳嗽,请您替他瞧瞧。”
小六莫名其妙地被带来,一点风寒对他而来自是不算什么,他不成想这瑶娘竟这般关心他,还特意拉他来看大夫。
“我无事。”他咧嘴笑道,“我向来身强体壮的,指不定过两日便好了!”
范大夫看了眼惊慌的穆兮窈,浓眉蹙紧了几分,只沉声道:“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我真无事。”小六站着未动,一点小小的风寒还需看大夫,若被同帐的几个小子知道了,怕不是要笑话死他。
“过来!”范大人再度开口。
听着这格外冷沉的语气,小六挠了挠头,不得不妥协,乖乖上前坐下。
范大夫搭了脉,观了小六面色,又问询了几句,脸色不禁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纵然范大夫未言,但透过他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穆兮窈的心霎时沉了下去。
她原以为可以改变,但没想到,即便她努力了,有些事依旧不是她改变不得了的。
掖州的疫疾,再次蔓延了!
范大夫寻了块布巾掩面,起身行至帐外,很快便又折返回来,让小六去屏风后的小榻上躺着。
不多时,帐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范大夫站在帐前,却是及时开口道:“侯爷止步,这营帐已不便入了。”
林铎在几十步开外停下步伐,神色沉肃,纵然范大夫未明言,但眼下这情形已然说明了一切。
“情况如何?”林铎剑眉紧蹙。
“暂且不知军中有多少人已被传染,但依草民所见,凡是与小六离得近的,都暂且关起来,以防再传于他人。”范大夫道,“凡是军营中人,都需得以布巾蒙面,一旦有发热的,及时送入医帐,不可拖怠……”
范大夫细细道了许多,林铎颔首,当即便吩咐人去办。
“还有一事。”范大夫又道,“军营士卒众多,想来之后犯病之人剧增,以草民一人之力恐难以应对,侯爷需得再寻几人帮忙照顾病患才可。”
与前头相比,这事并不算简单,只怕极难寻着心甘情愿前来的人,毕竟照顾这些得了疫疾的人,自己也极有可能被染,指不定便是要命的事。
藏在营帐中的穆兮窈听罢,咬了咬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少顷,拂帘而出。
“我愿留下!”
听着这清丽熟悉的嗓音,看着那自帐内走出来的人,林铎微怔,一时间面沉如水。
对上男人格外冰冷摄人的目光,穆兮窈略有些发怵,他虽未开口,可满眼都是恼怒,像是在质问她为何会在此处。
想是觉得她一介妇孺,徒会添乱罢了。
她朱唇微张,正欲开口,就听得一声果断的“不可”。
“我不知你为何在此,但既得与那小六有所接触,这几日便寻个僻静地方好生待着,若是不曾发病再出来走动。”
他端肃的面容,不容置疑的语气,令穆兮窈头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面前男人身为安南侯的不怒自威。
她向来胆怯,可她知道,这一回她恐是不能顺从!
她抬首,直勾勾地看向林铎,“侯爷,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奴婢从前看过些许医书,略微懂得一些医术,虽不敢言能帮上多大的忙,但左右奴婢都有染病的可能,不若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还请侯爷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