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找到了孩子她爹(32)
作者:宁寗
听得此言,岁岁顿时笑逐颜开,撒丫子跑进帐中。
林铎在案前坐下,方想让岁岁坐在一旁的小榻上,可小家伙动作太快,已然跑到了他的身侧,紧紧挨着他,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冲着他眨了眨,还不忘伸出双手。
“爹爹,抱……”
除却哭,林铎不接受的第二件事便是撒娇,老安南侯和长公主过世后,林铎便在弟妹面前担任了严父之职,他几乎不曾抱过林铮和林琬,就算他们跌了跤,受了伤,他也从来只会冷眼看着,让他们自己爬起来,绝不会纵容娇惯。
故而对于岁岁的这个要求,林铮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理会,可转而看见岁岁再次红起的眼眶,他在心下低叹了口气,伸手一把将人抱坐在了膝上。
林铎原先一直认为,哭对于解释问题无济于事,但眼下他蓦然觉得此事有待商榷,至少这小丫头的眼泪,或许解决不了旁的事,但却能解决他!
这母女二人,怕不是天生克他的!
小丫头坐在他膝上,倒也算乖巧,桌案上尽是她没见过的玩意儿,可她只好奇地看着,却没动手,只不停地指来指去,问:“爹爹,这是什么?”
林铎没吭声,见岁岁一而再再而三地喊他爹,他倏然想到些什么,那双漆黑的眸子如沁了霜雪,顿时冷沉了几分。
“是谁教你喊我爹的?”
这么小的孩子,并不会无缘无故喊他“爹爹”,背后只怕有人授意,这个授意的人必然是极为亲近之人,林铎能想到的便只有……
岁岁并未发现林铎的异常,视线已然被桌角那盘子桃酥吸引去了目光,但她还是认真答道:“娘说,爹爹会保护岁岁,爹爹救了岁岁,就是岁岁的爹爹……”
这话实在绕口得紧,可林铎还是听懂了,大抵是那瑶娘告诉孩子,她爹爹会保护她,孩子还小,尚且不大明白,见得他昨日救她出来,便误将他视作了爹。
原是如此。
林铎不自觉松了口气,有些如释重负,看来,她并未对他存着什么攀附的心思,也未使什么手段。
是啊,的确是一点意思也无……
林铎的释然很快便转化为一种淡淡的失落,连他自己都觉得颇为可笑。
那桃酥的香气已然将岁岁胃里的馋虫都勾起来了,但她没有直接要,而是拍了拍小肚子道:“爹爹,岁岁饿了。”
见她眨巴着大眼睛明示自己,林铎颇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抬手拿起一块,却没立刻递给岁岁,而是趁机道:“我并非你爹,你爹另有其人,应是在很远的地方……”
这般小的孩子,想来尚且理解不了何谓“死”,而且看她对爹爹毫无印象,或是出生不久,亦可能是尚在娘亲腹中便失了父亲,那瑶娘当也没告诉过她,她爹爹已然过世了,既得瑶娘不说,他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可还是得告诉这孩子,他并非她的爹爹,她这般乱唤,若让有心之人听见,只怕生出事端。
岁岁听罢,脸上流露出几分难过,她抿抿唇,确认道:“你真的……不是岁岁的爹爹吗?”
“嗯。”林铎颔首,“你娘可曾说过我是你爹?”
岁岁摇摇头。
她好像的确没有听娘亲提起过,看来,他真的不是岁岁的爹爹。
她还以为她找到爹爹了呢……
岁岁刚失落地垂下脑袋,那香喷喷的桃酥就被递至眼底。
到底是孩子,美食在前,不悦登时烟消云散,她双手接过那桃酥,便嘎吱嘎吱地啃起来。
啃到一半,就听得一声“汪”,岁岁转头看去,自屏风后慢悠悠走出一通身黑的庞然大物,冲着她一个劲儿地摇尾巴。
“大黑!”
岁岁激动地自林铎怀中跳下来,一把抱住大黑犬的脖颈,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脑袋,大黑犬亦伸出舌头舔了舔岁岁的小脸儿,痒得岁岁咯咯直笑。
大黑……
听着这个质朴的名字,林铎沉默了一瞬,“它叫苍卢,苍为青黑之意,卢亦为黑色……”
这是林琬替它取的名字,他当时觉得不错,便一直这般唤它。
岁岁看着林铎,眨了眨眼,苍是黑,卢也是黑,那不就是大黑吗?
她也不管,继续唤道:“大黑。”
林铎:“……苍卢。”
“大黑。”
“苍……”
林铎骤然止了声儿,也不知自己幼稚地在跟一个孩子争辩什么。
大黑便大黑吧。
他低咳一声,转而问道:“你不怕它吗?”
府中不少人都知道苍卢曾咬伤过人的事儿,故而对它害怕得紧,能避则避。可这孩子,不但不惧苍卢,竟还敢与它靠得这般近。
岁岁闻言疑惑地看来,“为何要怕?”
昨日被关在屋里时,那里头黑漆漆的,好生吓人,是大黑陪着她,让她靠着,才让她没这般害怕的,岁岁可喜欢大黑了。
地上铺着软毯,岁岁干脆一屁股坐下来,苍卢也顺着她而坐,岁岁靠在苍卢身上,还不忘掰下半块桃酥递过去,“桃酥,大黑是岁岁的好朋友。”
苍卢像是能听懂岁岁的话,张嘴去吃岁岁掌心的桃酥,但却刻意收了利齿,丝毫未伤害岁岁,吃罢还匍匐下身子,直接让岁岁躺在了它背上。
见岁岁一门心思与苍卢玩,林铎便也收回视线,自顾自处理桌上的文书,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侧首看去,便见小丫头已然缩着身子,头枕着苍卢阖眼呼呼大睡。
林铎凝视片刻,起身自架上扯下他的大氅,盖在了岁岁身上,旋即绕过屏风,命守门的士卒去灶房告一声,便说孩子在他这厢。
她这般在乎这个孩子,若寻不着,怕是要急疯了。
帐内燃着炭盆,暖和得紧,见小丫头睡得熟,一时半会儿的恐不会醒,林铎再次落座处理军营事务,然才坐下,就听得一声嘹亮的“兄长”。
林铮如往日般掀帘而入,可才入内,就受了自家兄长一记眼刀。
他不禁莫名其妙,他这一阵老老实实,也没闯什么祸啊!
林铮疑惑间,手臂被撞了撞,便见紧跟在后的魏子绅冲他打了个眼色,他顺势看去,这才发现睡在那厢的岁岁。
他诧异了片刻,提步上前蹲下身,“这不是瑶娘的女儿吗,怎的在兄长你的帐中?”
林铎也不多话,只淡淡吐了一句:“自己跟来的。”
跟来的?
这话不清不楚的,然林铮这人也没刨根问底的习惯,只抬手摸了摸苍卢的脑袋。
苍卢是他们的母亲长宁长公主养的爱犬如意生下的,这是如意生下的最后一个孩子,五年前,如意也因着过于年迈而去世了,只留下了苍卢。
三年前,林铎林铮奉旨南下抗敌,苍卢竟从府里跑出来,一路跟着他们,中途被林铮发现,命人送回去可被它溜走,竟循着气味跑了几十里重新追上他们。
再度见着累得气喘吁吁,满身尘灰,还冲着他们一个劲儿摇尾巴的苍卢,林铎只好作罢,干脆让苍卢同他们一道上路。
抵达掖州后,林铎命孟管事辟了个院子,再寻了个人专门来看守照料苍卢,不想那被派去的小厮表面勤勤恳恳,心下却不满来照顾一个畜牲,常是暗地里对苍卢拳打脚踢,苍卢脾气再好,但到底还存着犬的烈性,有次实在忍受不了,便一口咬住了那小厮的大腿,硬生生咬下一大块肉来。
小厮疼得在地上打滚,险些因着失血过多而没了性命,后来这事传开去,府里便都畏惧苍卢,觉它是头会伤人的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