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暗自一撇嘴。

那是你不知道，前两条时间线里，他经历的磨难数都数不清。

但她还是默默松了口气。

灵生取出钥匙，祂会把“域”打开一个口子，在没引起厄兽骚乱时，青尧需抓紧时机进入“域”中。

他落地后，厄兽会立马发现他，他什么都不要思考，只要不断消灭冲到面前的厄兽就行。

在出发前，灵生给了青尧独属于黑龙的传承。

是关于恶气的修炼方法。

“域”中没有灵气，无法修炼。

青尧再强悍总是会受伤的，但只要他能保持理智清醒，不被恶气影响，就能反过来利用恶气修补身体。

所以他在里面绝对不会出事。

在“域”开启前，言笙几步跑到青尧面前，搂着他深深吻了下去。

“龙龙，我等你出来。”

……

在“域”中往上看，只能模糊看到两个黑点，分别是言笙与灵生。

但在冰层往下看，能将底下的情况一览眼底。

言笙的目光一刻未离过青尧，从他进入“域”中，就开始了无尽的厮杀。

厄兽数量之多，青尧进去已经许多天，厄兽却半点不见减少的趋势。

言笙只能在冰层上干着急。

最后是灵生见她一直心焦，长此以往恐会有损自身，便教了她静心凝神的法决，每日带着她打坐静心。

时间一日日，一年年的过去。

天海之地没有四季轮回，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又好像在飞速流逝。

言笙除了打坐还学会了钓鱼。

钓起又放生，放生又钓起。

直到湖中鱼被她折磨得全部躲藏起来，再不见踪迹。

她也才明白过来，原来灵生一直钓不到鱼，是因为鱼儿们都怕了他。

更多时候，言笙都趴在冰层上，看底下一刻不停与厄兽们厮杀的青尧。

跟着他从冰层的这头移到另一头。

看得心口泛疼，只能闭眼继续打坐。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厄兽的数量只有最初的三分之一多。

灵生已经坚持不住，身体逐渐开始淡化。

“已过去五十六年了。”灵生垂眸看着底下还在不断与厄兽厮杀的青尧。

言笙淡然的看向灵生，“您还剩多少时间？”

“七日。”

这么多年，言笙与灵生其实很少对话，他们之间似乎也太多话可讲。

现在知道祂快消失了，言笙有心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嗫嚅半晌却不知该起个什么话题，最终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倒是灵生主动开了口，“方外之人，我不知你为何来此，为何跟在青尧身边。”

“你能够来去自由，身在这个世界，心却不属于这里。”

言笙诧异，“你知道我的身份？”

“那你知道时空管理局吗？”

灵生摇头，“你的身体有些特别，没有属于这个世界的生机，灵魂状态也格外不同。”

这是在解释祂为何会看破她的方外之人的身份。

言笙抿抿唇，看着灵生缓慢消散的身体，忍不住开口，“你可以理解为是天道找我来的。”

“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世界毁灭。”

“我不清楚天道出了什么问题，但它应该并不清楚‘恶’的存在，我收到的信息中，天道以为毁坏这个世界的是黑龙。”

灵生抬头，久久凝视着一望无云的天空，叹息一声，“原来如此么。”

“不论你来此世，目的为何？”灵生重新看向言笙，“我能感受到你对青尧并无恶意，我只希望将来你能好好待他，让他能够少些磨难。”

“就当是我替夙烨，拜托你。”

言笙重重点头，保证道：“便是前辈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言笙与灵生只能看到青尧一如既往的与厄兽厮杀，却看不到青尧的具体情况。

青尧现在的情况可算不上好。

从几日前起，青尧脑海中不断闪现一些不属于他，又似乎就是他经历过的记忆片段。

那些记忆中没有言笙的存在。

他独自生活在乌木山，从不曾出现一条小黑蛇陪伴他，给他过生辰。

有的只有他孤寂的身影，不断寻找化形方法，想要变成金龙回到龙族领地。

他甚至将满山洞的金子融化，覆在身上，导致一身龙鳞变得坑坑洼洼。

巴巴跑回龙族却被族人驱打赶出来，换来的只有嘲笑，嫌弃，谩骂。

跌出龙渊后，他又因为龙角暴露身份，被人族修士抓走，不断遭受折磨。

这些记忆清晰得仿佛他亲身经历过一般，青尧不断寻找言笙存在过的痕迹，可是没有，不论他怎样回想，记忆中都没有言笙的身影。

这与现实完全不一样。

青尧眼神泛着冷意，一定是恶气影响了他。

他要尽快杀光厄兽才行。

青尧不再利用恶气修补身体，把怒气撒在厄兽身上，加快了杀灭厄兽的速度。

可很记忆仍旧如水般涌向他。

他看到自己逃出玄清宗地牢，一路被修士追杀，然后不慎跌落悬崖，掉进万魔窟中。

他吞噬尽万魔才去到魔界，一路杀到魔宫，成为新的魔尊。

然后开始不断向修仙界报复。

这些画面中仍然没有言笙的存在。

记忆不断传达给他的是对修仙界的恨。

青尧痛苦地闭上眼，不停摇头想要把这些记忆摇散。

不知不觉中，他吸收的恶气越来越多，撕碎厄兽的速度也越来快，他把满心仓皇全释放在厄兽身上。

纷杂而来的记忆，让他辨不清现世与虚幻。

他只能一遍遍找寻着言笙存在过的痕迹。

终于，在他成为魔尊多年后，魔宫出现了一个小侍女，是他的笙笙。

青尧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至少言笙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紧接着，言笙就死在了他的手上。

青尧看着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血，不敢相信言笙会死在自己手里。

厄兽看出青尧的状态不对，抓住机会，纷涌而上。

青尧的伤口一道接一道，此刻的他沉浸在自己杀死言笙的情绪中，都忘了对付厄兽。

直到又一断记忆涌来，一模一样的开始。

只是在他逃出宗门后，言笙出现了。

青尧茫然无措地看着记忆里的言笙，只想像记忆中的自己一样紧紧跟着她。

可是言笙再一次死在他面前，身体一点点消散，他什么都抓不住。

青尧沉默地站在一群厄兽中，任它们撕咬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都显得呆愣愣的。

暗金色的眼眸渐渐被一层血色覆盖，这是他每次入魔的前兆。

他的心中，怨怼与悔恨前所未有的深，怨这不公的世界，恨那个伤害言笙的自己。

这些情绪自然也‘恶’所喜欢的。

整个“域”中的恶气全都涌向青尧，在修补好他的身体后，仍然拼命的往他身体里钻，妄图激发他心中的恶念与欲望，彻底控制他。

若是黑龙也被‘恶’控制，‘恶’在这世上将所向披靡。

这个美好的世界，很快就能毁灭殆尽。

言笙与灵生终于发现了冰层下，青尧的不对劲。

第56章 第 56 章

等她回来

言笙看不到缠绕着青尧的层层黑雾, 但她发现青尧的状态不对。

从未停下攻击厄兽的青尧，忽然间停止了动作，沉默站在原地。奇怪的是, 本还冲上去撕咬他的厄兽，不知看到什么也跟着纷纷停下了动作，甚至在不断后退。

厄兽们匍匐在地，仿佛青尧是那个令它们敬畏的存在。

可厄兽分明没有理智, 不知惧怕才对。

这个画面，让言笙想到了曾经青尧入魔的情况，但现在他的状态似乎比入魔时还要糟糕。

言笙连忙询问灵生，“前辈，你快看看, 青尧他怎么了？”

“不好，他被恶气影响了心神。”灵生脸色不好, “再这样下去，他会失去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