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68)

作者:舍自不甘心


不过,就柳娘对阿四的观察,阿四似乎更喜欢偏门一些的美人,白的、黄的、绿的。

阿四是看不破大人肮脏的思想的,她抱着新得的精美人偶放到架子上,之前的得到的她都给安排了身份:帝、王、将、相……现在加上御医。

整整齐齐一宫人啦。

她兴致冲冲地在饭后前往长安殿寻找姬宴平分享今天奇特的见闻,长安殿通报的宫人腿脚飞快,硬是在阿四进门前提前向姬宴平禀告了四公主的到来。

然后,阿四实打实撞见了两个秀美的少男垂头丧气地从内殿走出来。

她满脑子包,进门就见姬宴平正和衣坐在床头看书,阿四迷茫:“三姊,你竟然在私下学习?是我还没睡醒吗?”

姬宴平恶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半斤八两的你也来笑话我?真是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

内官在一旁无情拆穿:“此前,三娘是让掖庭送来的两个美人帮着完成课业,没成想四娘突然来了,收拾得着急,反倒是被我碰见了。”

阿四上前几步,拉开书册瞅一眼:“《史记》的陈涉世家篇啊,难道连这个都要背诵吗?”

“是谢大学士布置的文章,要从中选一点破题写文。”姬宴平冷酷地读出文中一句话,“天下苦秦久矣,我苦谢大学士亦然。”

阿四经过五岁的熏陶,她已经能听懂了,甚至还能顺着发出问题:“这句话是说天下人痛恨秦国统治很久了,可既然秦国的做法是错误的,谢学士也不赞同《商君书》中商鞅的做法,秦国也因此而亡,那为什么我们还要这么细致地学习这方面的东西?大致了解一下,避开不要再犯,不就好了吗?”

第58章

姬宴平摩挲书脊片刻, 细思后勉力回答妹妹的问题:“因为我们不是天下的百姓,而是治理百姓的人。史记终究是臣下写就的,很多时候妾臣和君主并不站在同一条线上。我们以史为鉴, 可知兴替, 要考量的是如何更好地治理人,秦制严苛不假, 但秦制使得国家强盛而民众衰微, 尽可能地减弱了妾臣手中握有的东西, 而丰富了君和国所拥有的东西。这是另一种长久地稳定和强大, 《商君书》讲究的是这样弱民强国的霸道。”

阿四怔愣,下意识环视周围的宫人和内官, 但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垂下头假做不闻。

她烫手似的收回搭在史记上的手, “可是……后来的汉朝施行的不是仁政吗?”

姬宴平眉宇撩起, 带着轻微的讥笑:“既然是人、只要是人,怎么可能不为自己?汉朝的仁政只是在秦制的重锤外面套了一层棉麻,虽不如秦法严苛, 实际上还是同一种东西。这就是汉朝皇帝的以史为鉴呀,他知道秦朝那么做容易出事,委婉手段之后, 汉朝果然比秦朝长寿几百年不是?”

顺带举了一个简单明了的例子:“我处罚崔氏子时,只令力士责打, 并不杀他,于是他死于重伤。其实他终究是死于我的命令不是吗?当然了,要是我愿意松松手,或许他还能瘫着回去。这一点‘或许’就是汉比秦的仁德。”

“原来如此。”阿四恍然大悟。

她又一次意识到, 自己已经不站在原先的位置了,现在的她天然是少数、且强势的那一方。人站在山脚想的是如何省力爬上山, 登上山巅就要考虑如何安全走下去。她的认知,已经落后于事态的变化了啊。

姬宴平伸出胳膊压在阿四的小脑瓜上揉搓:“哎呀,阿四这副表情真令我喜欢,你的三姊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那可不,比起她上辈子十几岁时候的认识,姬宴平堪称超绝。

阿四郑重其事地点头:“三姊懂得真多呀。”

这话姬宴平爱听,看手中的书本也不那么讨厌了,让宫人给她端来矮几和笔墨,随意开始写。

她坦然说:“今儿文章就写这个吧,虽然不大适合,但毕竟是我们阿四问的,想来谢大学士看在我和阿四姊妹情深的份儿上也会让我过的。”

阿四坐在一旁看,她的毛笔字写的还是不堪入目,但这些日子也算是磨出了几分实在的眼光,稍微能够品鉴了。姬宴平下笔飞快,前几行勉强算是真书,后面就开始笔走龙蛇——就算是草书吧,反正是阿四看不懂的字。也不知道谢大学士能不能认清楚。

果然十几年练下来的字就少有丑的,姬宴平这字放在后世也得是个书法会长。

姬宴平换了两三章纸才写完文章,墨迹还没干她就大大咧咧把矮几往外一推,摊平在坐床上大喊:“快把这玩意拿走,送到弘文馆去。顺便打听一下裴娘什么时候回来啊,没了她,谢大学士整日盯着我不放,我真是一天也待不住了。”

听着听着,阿四不禁问:“裴娘是裴道的阿姊吧?是不是已经出门游学一年了?还没回来么?”

这未免有点过分了,一整年都不回来,过年都不回家,独自在外头未免凄凉。

姬宴平幽怨地转头,幽幽地叹息:“是啊,四娘的裴娘都在身边,而我的裴娘不知在何处潇洒呢,也不知道她心里记不记挂我……”

阿四不自觉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功课都把孩子折磨成啥样了,她往后退了三步,尴笑道:“阿姊,你别这样,我害怕呢。”

“哼,”姬宴平收起夸张的表情,开始无差别攻击:“我好歹十五岁了,还有四年就从弘文馆解脱了,之后四娘才刚刚入学,想想就可怜呀。”

阿四老实忠厚道:“是吧,但我伴读很多呀,她们都是学文的,也都和我关系不错,一定会乐意帮我捉刀的。”

内官收好姬宴平写成的文章,又铺上一叠习字,催促道:“三娘别歇呀,赶紧一块儿写了,明日就能和闵世子一起出门跑马去了。”

熟悉的话术,阿四立刻帮腔:“是啊是啊,写完就能专心致志地好好玩啦。”

姬宴平抓起引枕作势要砸,阿四笑着大叫一声,一溜烟往外跑:“不打扰三姊啦,好好学习呀,我出去玩啦。”

长安殿出门没多久就能看见翰林院的一角。阿四一直觉得奇怪的是,姬宴平怎么不去翰林院找翰林学士们帮忙写作业呢?弘文馆学士的学士和翰林院的学士都是学士,一定想的也差不多,说不定能写得特别好。

阿四有一段时日没来翰林院光顾了,伴读们倒是时常来,养花的学士实属松快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现在养的花草都不再是自家的,而是东宫的属官采买送来的。一株株都是花中名品,还不用自己花钱,这对养花学士来说简直是爱好做成工作,走路都带风。

有了这项福利,他看小饕餮阿四都顺眼起来。

就算小饕餮经常来辣手摧花,但镶金边自带投资的金饕餮终究是值得被原谅的。

这天他浇花时远远望见阿四还能笑着打招呼:“四公主又来啦?其他几个小娘子小郎都已经在里面咯。”

“是呀,就让她们好好学吧,不用告诉了,我看看花就走。”阿四抬头挺胸走近,巡视自家的花圃。挑出几朵开得正艳的山茶花,快狠准摘下,向养花学士咧嘴笑:“多亏学士了,我的花开的正好。”

养花学士心疼得直抽抽,毕竟是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就算不属于自己,被糟蹋还是得心痛。

但他还是得笑着回答:“这都是托了四公主的福气。”

连秦医师都说了,万物生长主要依托的是大地水土的功劳,而天上的雨水都冲走了。花圃、泥土、工具、花苗都是东宫派人来布置的,用的是太极宫的东西和人,那就是阿四家的东西,至于养花学士付出的那一点辛苦都是他俸禄里囊括的啦。

做属下要知足,做主上要理直气壮。

唉,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都是这些天被教坏了。

阿四美滋滋地把最后一点心理负担丢出去,捧着花跨进屋子。

伴读跟着学士在里间上课,阿四仔细分辨后选出伴读的老师们的长案,将花朵依次放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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