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88)
作者:君子生
每一张床边站了一名道士,道士手里拿着药和水,喂他们吃药,三善真人过去给他们把脉。
祁不砚并不会为他们的痛苦而产生同情心,他只是旁观着。
过了一个半个时辰,今晚给村民的试药才完成。
三善真人抹了一把汗。
他让道士们现在回观里休息,不要太过劳累了,明天可以不用做早课,三善真人留下善后。
道士听令离开了。
三善真人望着石室里的红叶村村民,心情复杂。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收拾好石室的东西,准备离去,走到山洞,一摸腰间,发现落了一样东西在石室,转身要折回去拿。
走到石室时,三善真人听到银饰声,目光一凛。
有人。
拂尘从他手中甩出。
长而白的拂尘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韧度圈住了祁不砚的手腕。
三善真人握着拂尘手柄往后一扯,将祁不砚拉出石室,他迅速地按下石室机关,红叶村村民躺着的床陷入地下,转眼消失。
这是很少用的一个机关。
拂尘勒得祁不砚手腕泛了红,他利用巧劲挣脱。
刚一挣脱,三善真人又来了。
他今晚非杀了此人不可!
拂尘带着一股劲风,随着三善真人一声厉喝,掷向祁不砚的脖颈,拂尘下藏着一把软剑。
银光乍现,祁不砚抬臂从侧面击偏拂尘,拂尘中的软剑刺入旁边的石墙,三善真人使出劲力,转瞬拔了出来,碎石乱滚。
他闪身到祁不砚身后。
长拂尘被三善真人握住两端,想勒住祁不砚的脖颈。
祁不砚捏住三善真人的双手,不让他有机会收拢,山洞里弥漫着浓郁的肃杀之气。
三善真人多年没动武,没想到会为杀一名少年而露身手,他左手一松,从拂尘的手柄抽出一把小型匕首,往祁不砚划去。
祁不砚猛往身后墙撞去,站他身后的三善真人也撞到石墙。
三善真人出手因此慢了点。
少年眼睫半敛,笑着。
透明色泽的天蚕丝自祁不砚手腕发出,划破了三善真人的脸颊,三善真人反应也很快,用拂尘的软剑抵住天蚕丝的攻击。
软剑用的是跟天蚕丝相似材质的东西制成,不会被天蚕丝割断,三善真人年纪虽大了,但身形仍格外灵敏,他从侧面逼近对方。
拂尘的软剑剑尖勾住了祁不砚手腕的蝴蝶银链。
三善真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握紧拂尘手柄往自己的方向拉,妄图弄断蝴蝶银链,祁不砚却不管不顾地往相反方向一扯,蝴蝶银链发出“咣”一声。
蝴蝶银链多了一个小缺口。
要是再用力一点,蝴蝶银链就会断了,三善真人眯了眯眼。
太可惜了。
祁不砚没看。
他直接用几根天蚕丝缠绕住三善真人握住拂尘的手,过分白的手收紧天蚕丝,将三善真人双手齐齐割断,再也握不住拂尘了。
双手全断了的三善真人疼得面部痉挛,跪在地,疼意也使他眼睛赤红:“你今晚为何跟着我们进山洞,想杀了贫道?”
祁不砚收回天蚕丝。
他捡起那双断手,一步一步走到三善真人面前。
“还给你。”
断手被祁不砚放到三善真人的脚边,他半蹲下来,墨黑的长发披散在劲瘦的腰身后,脸上还有三善真人断手时溅起来的血。
血渍在少年的皮肤上,像一朵朵梅花花瓣,断人手的是他,他看人的眼神却有一股天真。
“我不想杀你。”
祁不砚说:“不然,天蚕丝就会落到你脖子,而不是你的双手了,我断你双手是因为你弄得我的蝴蝶银链有缺口,不那么好看了,很公平。”
三善真人的断手血流不止:“那你今夜到底为何来此?”
他用三善真人的道袍擦了擦手上的血,说话听似担心他人安危:“你会知道的,记得回去包扎伤口,不要让自己死了。”
说罢,祁不砚离开山洞。
三善真人看着他走远,心中不安,咬牙抵住疼痛,急忙打开机关,检查红叶村村民有没有出事,他们看着跟刚才差不多。
慢着。
有不同的地方。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一处。
*
电闪雷鸣,轰隆响。
雨势不减反增,靠在树屋树门旁的贺岁安被雷惊醒,好像到子时了,她从树屋里找出一把积灰了的伞,爬下去,想到村口看看。
贺岁安刚下到树屋下面就看到了祁不砚,他是淋着雨回来的,血腥味被雨水冲刷掉了,面容透白,长发湿漉漉,银饰也是。
她扶裙跑过去。
伞放到了祁不砚头顶。
一阵大风刮过,贺岁安一时没拿稳伞,刚遮了他不到一瞬,就被风刮走了,她自己也淋成落汤鸡,贺岁安捡起伞,拉他回树屋。
两人衣衫都湿了,需要换衣服,现在下着雨,也不可能叫人到外面等对方换完衣服再进来。
贺岁安背对着祁不砚换裙。
刚要拿新裙子,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的回答呢。”
他们此刻都还没穿上衣服,赤身裸体着,就如图上的男女,也可像图上的男女那样做。
他去吻她那处。
喝下她的水。
书上有提到这个。
第51章
贺岁安肩头一颤, 长发垂在腰间,半遮半掩着身形,白与黑完美地融合到一起,像一幅只有两个简单色调却又很好看的水墨画。
树屋只点了一根蜡烛, 光线不是很明亮, 有些暗沉。
雨声仍在, 滴答滴答, 穿透树屋的树墙, 缓缓地传进来,衬得这间树屋格外的安静, 贺岁安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异常急促。
贺岁安转过身看站在树屋另一侧的人, 祁不砚也还背对着她, 少年湿掉的靛青色衣衫在地上,系着银饰的长发偶落水滴。
她目光落到下方。
他双足的蝴蝶银链很少出现在人前,因为有衣摆、靴子遮掩着, 贺岁安也只看过几次而已。
蝴蝶银链像一缕银白的月光, 绕成一圈,轻轻地束在突起、洁白如玉的脚踝上,七个小铃铛分别坠在不同方向,贴着皮肤。
淋雨后, 靴子自然也湿了。
祁不砚是赤足站在树屋里,如刚出生来到这个世上那日一样, 几乎没有用东西遮掩着自己,他坦然自若, 完全不知羞涩为何物。
祁不砚时不时给人一种,他这个人很圣洁的错觉, 但实际上,他是介于纯粹和邪恶二者之中的。
纯粹表现于不懂人间之情。
邪恶表现于他对生命没丝毫的敬畏之心,杀人不眨眼。
贺岁安不觉看了他一会儿。
而祁不砚听觉敏锐,仿佛听到贺岁安转过身来的细微声响,也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望着。
此举打得贺岁安措不及防,她眼神一闪,他们第一次这般的坦诚相待、双方一起的坦诚相待,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盯着他看。
祁不砚也没想问此事,朝她走去,发间银饰也动了。
银饰声一点点靠近。
贺岁安慌乱地想去取衣物,手被祁不砚轻轻地拉住了。
迟了一步。
他们便以这种姿态相对。
贺岁安的视线只敢停留在祁不砚的肩上方,他的脸刚才被雨水冲刷过,像瓷娃娃,没一丝瑕疵,在被人做出来时就精心雕琢过。
昏暗的光线投在他们身上,阴影隐约浮动,祁不砚抬起手,贺岁安绷紧身体,他指尖落在她侧脸,抚过几道红色的压痕。
这是贺岁安白天靠在树门睡着了,压到现在,产生的睡痕。
可能得等一晚上才能消去。
贺岁安随他抚脸。
他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抚一下脸变得寻常,原来人的接受度是很容易加深的。
但她很清楚他们此时是什么样子,不是抚脸那么轻的程度。
她能看见所有的他,他也能看见所有的她,这一刻,他们对对方是没留有余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