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56)
作者:君子生
“你给本公子滚开!”
此话一出,全场缄口结舌。
段老爷先反应过来:“逆子,你这是作甚!”
他又认得出这是自家儿子用过幻蛊的样子,心虚招人过来,急道:“大公子这是在外面喝多了,你们还不快把大公子带下去。”
谢温峤不傻,他也是在官场混的,岂会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喝醉了,段大公子身上没有丝毫的酒味,怎会是喝醉了发酒疯。
他静观其变。
段大公子却甩开了下人。
“滚。”
他死死地盯着一身红色官服的谢温峤,在幻觉中把对方看成了已逝的妻子,那晚她也是穿了一身红衣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你这个贱人回来了?”
谢温峤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段大公子在幻觉中看到自己的妻子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变态的兴奋,抬手就要再掐死她一回。
段老爷一看段大公子居然要掐谢温峤,差点晕死过去,想过去阻止,被他一甩,跌到在地,都一把老骨头了,要没半条命。
“快!把大公子拉开!”
段老爷大声喊着。
紫衣女子只将段二公子护在自己的身后,静静看着这一幕。
周围的下人忙相拦,段大公子力气暴涨,几个人也困不住他,还是被他朝谢温峤扑过去。
“小心!”
段老爷快气晕了。
谢温峤不会武,侧身躲过,段大公子扑个空,摔到桌子上,从外面跑进来的小斯合力按住他,段大公子却大笑不止,口涎横流。
段老爷被人扶起来后,依然颤颤巍巍的,想张口解释。
谢温峤抬手打断了。
段老爷顿时间面如土色。
谢温峤弯腰到段大公子身侧,撩起他袖袍,露出有很多虫子叮咬过的痕迹的手腕:“段老爷。”
“谢大人,如今这天气多蚊虫,我儿他……”段老爷赔笑道。
谢温峤松开手。
他站起来:“段老爷,本官曾在京师见过用幻蛊之人,他们习惯让那些能致幻的虫子咬手腕,会在此处留下密密麻麻的虫印。”
若是被有心之人陷害,也只会留下一个虫印,怎会有密密麻麻一大片,分明是长年累月留下的。
段老爷还想挣扎:“这也有可能是普通的蚊虫叮咬。”
谢温峤难得冷了脸。
他轻声道:“段老爷。”
段老爷浑身的肥肉一颤,喃喃道:“谢大人。”
“圣上下令严禁售卖幻蛊,卖者死罪,买者重罪,您可知?”
此事谁能不知。
可知道是一回事,阳奉阴违又是另一回事了。
段老爷:“我……”
谢温峤正色道:“此事,本官会秉公处理,调查清楚的。若是段大公子被人陷害冤枉,本官也会还他一个清白,段老爷放心。”
此话堵住了段老爷想为段大公子求求情的后路。
段大公子还沉浸在幻觉当中,舒服自由得很,完全不知道段老爷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多么难受。
紫衣女子望向段府大门。
有两个人趁段府大乱之时溜走了,她也不管。毕竟这段府的事,轮不到他们二房的人来管。紫衣女子想着,带自己的夫君回房。
*
段府后面发生什么事,贺岁安是不知道的,她只管带人逃。
而蒋雪晚只管跟着她逃。
贺岁安知道人不可貌相,没有盲目选择相信段府的那位来自京师的大官贵客,也没空揣测他是正直的官,还是一样的同流合污。
她只需要借段大公子用幻蛊导致神志不清一事,暂时弄乱段府,让他人无暇顾及她们即可。
蒋雪晚跑不动了。
跑了很久了。
“好累,能歇歇么?”蒋雪晚绞着衣摆,怕自己是个麻烦。
其实就算蒋雪晚不想歇息,贺岁安也跑不动了,腿软麻到只能维持慢走了,必须得歇一歇。
反正段府如今是绝对不会有闲心找她们的,他们应该忙着思索如何才能妥善地处理段大公子在招待贵客的时候露出的丑态。
“好,我们歇歇。”
贺岁安找了个角落歇着。
这个地方好像叫青州,她没听说,也不识得路。
她们就是在船上被抓的,不能贸然回船上,万一先遇到的是原先那一群船工呢,恐怕还没见到祁不砚,便又被他们灭口了。
要不先找人问问码头在哪里,到码头蹲守,看能不能遇到下船寻她们的祁不砚或蒋松微?
可她现在就好饿好饿了。
贺岁安小脸一垮。
她搓了搓自己本来有点婴儿肥的脸,觉得这一天下来大概是能掉点肉肉,又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还剩下少得可怜的一文钱而已。
蒋雪晚也饿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贺岁安手里的一文钱,懵懂地抿了抿嘴巴:“雪晚饿了。”
贺岁安:“吃包子不?”
“吃!”
蒋雪晚眼瞬间亮了。
贺岁安用一文钱买了一只素包子回来,掰开两半,分一半给蒋雪晚:“喏,我们吃包子。”
蒋雪晚兴高采烈地接过包子,又冷不丁凑到贺岁安脸颊旁,“啵”地亲了一口,还有口水:“雪晚谢谢贺姑娘的包子。”
“你……”贺岁安害羞,“你怎么还亲人啊。”
算了。
这应该是她感谢人的一种方式。
贺岁安擦了擦脸颊的口水,正准备吃自己的包子,有一只彩色的蝴蝶缓缓地落到了她肩上。
蝴蝶?
她想碰一下。
很快,又有第二只、第三只……蝴蝶一只一只飞来,在街上穿行而过,使得原本蹲在角落的贺岁安由不起眼变得十分惹眼。
街上行人情不自禁驻足,欣赏起眼前难得一遇的盛景,惊叹突然间怎会涌来如此多的蝴蝶。
数不清的蝴蝶如一幅正在动着的画卷,徐徐铺展开来。
蝴蝶振翅,铃铛声响。
似故人来。
贺岁安抬起头。
少年随蝴蝶而来,在长街的那一头越过人群与她隔空相望。
第38章
蒋雪晚先有动作, 她一眼便看到了祁不砚身侧的蒋松微,连包子都顾不上吃,站起来,拨开腿就跑向蒋松微, 边跑边喊着三叔。
蒋松微见到蒋雪晚那一刻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这一路上是半信半疑地跟着祁不砚的蝴蝶过来的。
贺岁安反应过来也一喜。
她朝他们走去。
“我们还想着去找你们呢。”她喜中带惑, 但喜压过了疑惑。
祁不砚拂过贺岁安垂在肩前的长发辫子:“是该回来的, 离开有点久了, 我不太习惯了。”
暂时没问她为何会离开大船,走到了这个地方。
贺岁安还想问些什么。
蒋松微打断了她。
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天来, 她们经历了什么, 这些事是蒋雪晚无法完完整整告诉他的, 蒋松微只能问贺岁安。
贺岁安正想同他说,刚张嘴,肚子很响亮地叫唤起来。
不能怪她。
今天还没一粒米入肚, 她为从段府逃出来折腾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身心疲惫,需要吃东西。
蒋雪晚噗哧傻笑。
“贺姑娘的肚子在叫呢。”
蒋松微先找个地方给她们吃饭,看她们应该是饿了一整天,想着方便谈话, 又特地要雅间。
食肆里的饭菜一上来,贺岁安是狼吞虎咽, 几下子塞得腮帮鼓囊囊的,吃它个酣畅淋漓。
蒋雪晚见贺岁安吃那么快, 也加快速度,像是要跟她比赛。
她们风卷残云般吃着。
见此, 蒋松微无奈蒋雪晚这个小孩子性格,按下她手里的竹箸:“慢点吃,小心噎着。”
向来听三叔话的蒋雪晚慢了下来,左手一只大肉包,右手夹菜,吃一口左边的,又吃一口右边的,满嘴油光,被蒋松微擦去。
贺岁安虽吃得急,但脸上还是干净的,连吃了两碗饭。
桌上多了两个空碗。
祁不砚撑着下巴,看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