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22)

作者:君子生


长夜映出少年的影子,挺拔清瘦,墨发尽数散在肩后,他眼睫乌黑,皮肤白润,眼尾天生自然红,像抹了胭脂般:“仅此而已?”

她呆愣地“啊”了声。

过几息,贺岁安又说:“我看见了雪晚姑娘。”

声音弱了下去。

“我担心她有危险……”

贺岁安说到后面没底气,怕祁不砚会觉得她自不量力,没什么实力,还说担心别人而乱跑。

祁不砚垂视,目之所及是贺岁安因奔跑而泛起潮红的脸,他将她颊边被汗濡湿的一缕头发捻起,指腹摩挲了下,再给别好。

他却道:“她有危险与你何干,你为什么要在意。”

没说她自不量力。

贺岁安不知如何作答。祁不砚弯下腰,笑吟吟:“贺岁安,你是想跟他们走吗?”

“我没有。”

她立刻回答了。

祁不砚看了一眼贺岁安的手:“好啊,我信你。”话锋一转,“你牵她,还是她牵你?”

贺岁安有一瞬间听不明白祁不砚这句话的意思,片刻后,脑子慢慢地转过弯,迟疑道:“雪晚姑娘她牵我的,怎么了?”

祁不砚侧脸有种能混淆性别的精致、阴柔之美。

他转过头,目光回到她脸上。

“没什么。”

说罢,祁不砚往旁边走了几步,贺岁安紧随其后,笛音已经停了,发狂人漫无目的晃荡着。

苏央不知何时出现在高楼之上,身后站着一排又一排的亲卫,她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像终于下定决心,命令亲卫放箭。

亲卫整齐有序地提弓射箭。

这次箭矢不再射向手脚,射向的是心脏或脑袋,要他们永远无法醒来,彻底死去。

苏央左上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留着短髭须的中年男人,他跟她的眉眼有七八分相似,此人便是苏央的父亲,苏睿林。

嗖、嗖、嗖——数箭齐发。

就在他们紧急射杀发狂人之际,有一名老妇人一瘸一瘸地跑到大街上,喊着不要杀她儿子。

苏央立刻趴到楼栏边:“他们已经不再是人了,他也不再是您儿子,您快躲好!”

亲卫射箭稍有停顿。

老妇人若不让开,恐会误杀。

苏睿林也对老妇人进行劝说几句,见对方充耳不闻,抿直唇,当机立断下令继续射杀。亲卫听令行事,不停地从箭囊取箭射出。

苏央不忍地摇头。

“父亲!”

虽然亲卫还在射箭,但他们也会有意避开那名老妇人。箭发如雨,贺岁安就站在巷子口,有几支箭射到墙壁上,与她擦身而过。

贺岁安根本出不去。

祁不砚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老妇人还没走到他儿子身边就被其他发狂之人围住,苏央赶紧拿起一把弓,用箭瞄准他们。

她手一松,箭射出。

还是晚一步,老妇人被咬了,咬她之人正是她儿子,老妇人瘦扁的身体孱弱地抖几下,很快就沦为发狂之人的其中一员。

苏睿林也是有女儿的人,理解老妇人克服恐惧都想找到自己儿子,可这只是无谓的牺牲。

苏央扔下弓箭,走到他面前。

“父亲。”

她想向苏睿林请求下古墓。经过调查,第一个发狂之人曾到过凶宅附近,被从燕王墓爬出的虫子钻进身体,三天后发狂咬人。

被虫子钻进身体发狂与被咬发狂是不一样的,前者身体里的虫需要时间孵卵,后者被咬当即发狂,因为虫卵顺着被咬的地方进去了。

面对苏央的请求,苏睿林没有答应,转身下楼。

苏央沉默了。

她很少违背父亲的意愿。

临走前,苏睿林吩咐亲卫仔细搜寻风铃镇里还有没有漏网之鱼,遇到疑似被虫子钻进身体或被咬过的人要先抓起来,切勿心软。

这次的发狂人太多,苏睿林知道不能像先前那次揭过去,到时要给风铃镇百姓一个交代。

*

接下来的事,贺岁安不太清楚了,也忘记自己是如何跟祁不砚离开那条小巷子,回客栈的。

她腰腹伤口因跑动裂开,在后半夜发起烧,意识不清。

两张厚被褥盖在身上也无法驱散贺岁安发烧产生的冷,蜷缩成一团,迷糊之时,好像摸到很暖和的火炉,她使劲地拱着脑袋往里钻。

贺岁安将脸毫无缝隙贴到状若细滑的优质暖玉上,被人捏住后颈,还不满地哼哼唧唧几声。

暖玉似乎还会笑。

捏住她后颈的手力度松了几分。

贺岁安睡觉很不安分的,将脑袋埋进去后,手脚还像八爪鱼缠过去,越过几层被她扯松散的衣裳,指尖滑过他线条流畅的劲瘦腰腹。

第21章

初晨薄雾,晓风拂面。

房内窗户被风吹得微动,床榻上,贺岁安感觉被不知名的暖香包围着,她烧退后,身心舒畅,睡得也很沉,闭着眼胡乱蹭了蹭。

贺岁安感觉有东西顺着自己的衣领进来,皮肤被扫得很痒。

除了痒之外,还有点凉。

她想弄开,再继续睡觉,却觉得不对劲,睁开眼一看,最先映入眼帘的一幅美人酣睡图。

祁不砚微卷的长发垂落于被衾,长睫在眼睑投着阴影,靛青色服饰略显松散,凹凸有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之中,肌肤白得晃眼。

蓝色蝴蝶在蔓延到锁骨,颜色很淡,若隐若现。

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贺岁安几乎一抬头就能对上祁不砚浮现到锁骨的蓝色蝴蝶,蝴蝶身体纹路真实、生动自然,仿佛有蝴蝶生长在他的皮肤,深嵌入内。

是了。

昨夜,祁不砚也杀了人。

颜色变得很淡了,也就是说祁不砚的情绪波动正逐步地恢复如初,直到这次的蝴蝶颜色彻底消失。太神奇了,她再次感叹。

贺岁安脖颈处忽然多出来的凉意,是祁不砚的一缕头发掉进去了,发梢坠着小巧的银珠。

银珠滚过她的肌肤。

冷热交替。

她身形偏小团,趴躺的姿势像原本就挂在他身上一样。

而祁不砚锁骨之处的蓝色蝴蝶似在诱惑着人触碰他,如无声的蛊般,贺岁安不由得错开眼,下一瞬,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谁能告诉她。

她的手为什么会越过祁不砚的衣裳,伸进了他的腰腹那里。

贺岁安两只掌心紧贴祁不砚身侧往里微微凹陷的腰窝,像沿着左右两边握住了他的一截腰,暖和是暖和,但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病糊涂了。

无论此刻多么难为情,贺岁安也知道不能装傻充愣下去,一点一点,很慢很慢地抽出手。

抽离的瞬间,贺岁安感受一道视线从头顶看来,她尴尬抬眸,撞入祁不砚的眼底。

他刚睡醒,眼神罕见带了少许如孩童似的净澈。

便是这副皮囊给予祁不砚的优势,叫人情不自禁想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接近他,然后惨死在他手下,被去皮割肉分骨,喂蛊。

贺岁安:“我……”

祁不砚半支起身子,望着她。

长发顺着他起来的动作滑落肩头,发梢的银珠叮叮叮相撞,恍若无规律却异常好听的曲调。

贺岁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尖似还残存着属于祁不砚身体的温度和触感,滚烫炙热,肌理分明,带有少年应有的鲜活与韧劲。

“昨晚我。”

脑子乱了,她断断续续道:“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笑出声来。

“倒也没有麻烦,毕竟你之前便答应过我,做我的蛊香,躺在我身边也无碍,有安眠功效,就是……你抱得太紧了。”

贺岁安偷看他的腰腹,虽然有衣衫挡住,不能窥见底下风景,但她曾摸过,顿觉难以启齿。

祁不砚下床,将缠绕他手腕的丝绦解开,还给贺岁安。

她迟钝半拍接住。

昨晚,贺岁安的睡相实在是难以入目,不仅扯得祁不砚衣衫敞乱,还将自己绑在发鬓上的丝绦扯得乱七八糟,散落在床榻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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