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15)

作者:君子生


祁不砚触碰棺椁,手指微不可见轻颤,仿佛能感知到他们接下来可能会遇见墓穴里的什么,神经在隐隐兴奋着,他天生骨子里头便有股喜欢毁灭的邪性。

贺岁安忽然勾了下他尾指。

他微怔。

她看了眼他的脸,又看了眼他的薄衣裳:“你是不是冷?”

祁不砚垂眸,被贺岁安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指腹抵过她柔软掌心,有一瞬间想收回手,又有一瞬间想用带有倒刺的蛊穿破她掌心。

“没有。”

他平静回视她,似在考虑一些事,最终还是决定遵循内心,好像是有点喜欢被她牵着,带有倒刺的蛊无声收回:“我是不怕冷的。”

贺岁安鼓着腮帮,想了会。

她仍然迟疑:“可我刚才感觉你在抖,你若是冷,我可以把我的披风给你,披风很大的,你虽然生得比我高,但也能披。”

他还是那句“我不冷”,然后拉开那些藤蔓,那些蛰伏于藤蔓的紫藤蛊纷纷避让。

紫藤蛊似有灵性。

世间存在着弱肉强食,大多数人与动物也会掉进这个圈子。

紫藤蛊喜欢吃人肉,喝人血,尤其想咬祁不砚,他身上有种特殊的气息,似与天蚕蛊融为一体了,它们恨不得将他分食,壮大自己。

可紫藤蛊也会惧比它强的蛊。

厉害的蛊就是靠吃蛊而成的,它们能感应到祁不砚体内有天蚕蛊的气息,自然也能感应到他身上养着蛊,一条红蛇便足以吃光它们。

因此紫藤蛊收敛了凶性。

祁不砚有蛊傍身,贺岁安却没。紫藤蛊欺软怕硬,涌向她,它们不会飞,只能沿着地面的砖石蠕爬,像紫色的花齐齐挪动。

红蛇从祁不砚护腕窜出。

嘶一声落地。

祁不砚指节敲着棺椁,靴子往前抬,踩死一只紫藤蛊,紫色的黏液在砖石留下明显的痕迹。

他没有任何忌讳地倚靠着红木棺材,神情温柔看着紫藤蛊,似怜悯众生的慈佛,却又毫不留情道:“一个不留,全吃了吧。”

红蛇应声而动。

紫藤蛊尽数进红蛇腹中。

贺岁安无法直视紫藤蛊被红蛇吃掉的场景,那些残留的紫色黏液实在看得人作呕。她为了分散注意力,问祁不砚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祁不砚环视这间墓室,说此处并非主墓室,只有到这座墓穴的主墓室才有可能找到他要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们要继续深入。

红木馆被他推开,露出一副穿着像大燕服饰的白骨架。

当他们要查看棺材上是否有机关时,一堵石墙动了。有人脚步紊乱地跑进来,嘴里念叨着:“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差点要我命。”

沈见鹤疼得龇牙咧嘴,黑色夜行衣也被那些白骨架撕得破烂,狼狈不堪,一张俊逸的脸也有不少抓伤,唯有罗盘完好无损。

与祁不砚一起躲在棺材后的贺岁安认出此人是客栈那个青年。

他怎么也来古墓了?

贺岁安睁大眼。

有棺材挡着,沈见鹤暂时还没看见他们,在石墙东敲一下,西敲一下,听声音来辨认厚度,确定白骨架无法穿透这面墙才放心。

他劫后余生拍着胸膛,席地而坐,低头自言自语道:“这真的是数百年前的燕王墓?不是吃人墓?他爹爹的!我不会被人骗了吧。”

贺岁安想和祁不砚说话。

碍于不远处有沈见鹤,于是她想凑到他耳边说。

不曾想祁不砚感应到有人靠近来会防备地转过头,贺岁安的唇擦过他的耳垂、侧脸。

第14章

贺岁安瞳孔微缩,赶紧缩回脖子,由于反应太大,她朝后像个球般滚到棺材外面。

坐红木棺对面的沈见鹤瞠目结舌,可以说是被吓一跳,却见滚在地的人有点眼熟,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果然见过,就住他隔壁来着。

沈见鹤站起来,脱口而出:“你是客栈里的小姑娘?”

贺岁安没吭声。

接着,他也看见了祁不砚。

祁不砚今夜没编发,长发用青色丝绦半束着,青色丝绦还是贺岁安给他的。烛火下,他看起来温和平静极了,像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沈见鹤在客栈见祁不砚第一面就觉得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二十几岁的沈见鹤打小便在江湖里摸爬滚打,跟师父学盗墓技巧的同时也学得该如何看人,但他感觉祁不砚有说不出的神秘。

此人看似精致漂亮,待人温润有礼,却始终似蒙着一层白雾,像深藏着何物,未知的那一面往往才是危险的来源。

不对。

他们怎么也在燕王墓?

沈见鹤审视着贺岁安和祁不砚,他们不会也是听说燕王墓有不计其数的珍宝,所以在得知燕王墓的确切位置后过来盗墓吧。

这可就难办了,沈见鹤舍不得见珍宝落到他人手中。说白了,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贪财奴,他自己也承认,否则也不会冒险盗墓了。

贺岁安没错过沈见鹤变化多端的面部表情,默默往后退一步。

沈见鹤纠结地抓了一把头发。

他旁若无人道:“不行不行,师父说过不能谋财害命,盗墓者本就命短,平时该积阴德。燕王墓多的是宝贝,我肯定拿不完,分点给他们又怎么了?”

贺岁安:“……”

不是贺岁安怀疑沈见鹤的能力,而是他真可能不是祁不砚的对手。祁不砚会用蛊,能杀人于无形中,还有可运用自如的天蚕丝。

祁不砚对沈见鹤视而不见,离开红木棺,走向石墙,十四盏壁灯的灯罩绘有繁美的花纹。

嘶、嘶、嘶。

蛇吐信子。

贺岁安一开始以为是祁不砚养的几条蛇,渐渐地,她发觉不妥,几条蛇而已,怎会发出如此大的声音,这种声音更像是蛇群发出的。

她正要回头看,身后的沈见鹤猛地一惊一乍大叫,似要用鬼哭狼嚎的喊声把墓室震塌一样。

他指着开了一道口子的红木棺。

“好多蛇!”

蛇如流云攒动,鳞片皆泛着阴冷森光,沿着红木棺棺盖爬出,金环蛇、银环蛇应有尽有。

都是毒性霸道强烈的蛇,一咬即死,沈见鹤低骂声,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下墓之前的祭拜仪式做得不太好,令墓穴的主人不高兴了。

盗墓者开土前会行祭祀,祈求下墓后一帆风顺。

沈见鹤行事偶尔吊儿郎当,但在这种事可不会马虎,买的祭祀品都是上好的,算是求个安心。

所以,他到底是招惹谁了?

以前随师父盗墓,哪次不是顺顺利利的,面对眼下困境,沈见鹤想死的心都有了。

贺岁安想跑过去合上棺椁。

棺椁附近已有不少蛇了。

她是忍住惧意去合棺椁的,无奈棺椁太重,一下子推不动。沈见鹤也过去帮忙,男子的力气一般较大,眼看着就要合上棺椁了。

祁不砚不曾理会红木棺,抬手将一盏壁灯取下,手腕铃铛咣当:“没用的,棺材要裂了。”

什么?

沈见鹤冷汗直飚。

他视线往下移,应是十分结实的红木棺的确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缝,不止一道。是被里面不断增加的东西强挤着,即将要爆裂开来。

贺岁安也看见了,她不再致力于合上棺椁,而是转身就跑。还没跑几步,红木棺受强大的内力挤压,彻底裂开了,蛇倾巢而出。

有几条蛇窜到沈见鹤身上。

他急得跳脚,甩开蛇。

贺岁安第一时间跑向祁不砚,像受过惊吓后的小动物历经千辛万险找到回家的路。

她边跑边伸手给他。

刚开始,祁不砚并没有抬起手,过了几息,祁不砚才伸手过去。而贺岁安仿佛全身心信任祁不砚,毫不犹豫地握紧了他。

十指相扣。

祁不砚将贺岁安拉上石台。

沈见鹤见他们站在高于平地的石台,也迅速跑过去,后面有穷追不舍的蛇群,吓得他一步都不敢停,怕被蛇咬死在这座古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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