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113)

作者:君子生


她好像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早早的便做一条银项链,知道这些事的崔姨有时候真的弄不懂祁舒对祁不砚到底是什么感情。

“物归原主,这是你阿娘提前给你做好的十八岁生辰礼,拜托我转交的,今天我将它送还给你。”崔姨塞银项链到祁不砚手里。

他不为所动。

做完想做的事,崔姨不多说,不久留,转身就离开。

祁不砚也转身离开。

*

在西市食肆铺子等祁不砚回来的贺岁安已经把油炸桧吃完了。

她百无聊赖地到处看。

一名黑衣青年从不远处经过,贺岁安看清他的脸了,就是沈见鹤,她喊道:“沈前辈!”

沈见鹤闻声转回头。

“贺小姑娘?”他惊喜。

贺岁安正想走过去,脑海里忽地闪过很少记忆。

漫天大雪,笛声不断,毒蛊遍布,一条红蛇窜起咬住沈见鹤的脖颈,蛇毒刹那间将他杀死。

苏央衣衫凌乱,在雪地里撕心裂肺地叫:“沈见鹤!”

记忆中止于此。

贺岁安站在西市街上,愣住了,感觉有点呼吸不畅,朝沈见鹤走过去的脚步慢下,她的视线与恰好回来了的少年对上。

从刚刚就一直跟在贺岁安身边的红蛇见自己的主人回来了,甩着鲜红色的尾巴爬过去,顺着祁不砚的靴子往上爬,爬到他肩头。

祁不砚看着贺岁安。

她也看着他。

第61章

人流如鲫, 沸反盈天,他们的目光越过人群,碰撞在一起。

长安城内,百姓穿戴形形色色的服饰, 到贺岁安眼中皆成了模糊的倒影, 唯一清晰的是靛青色衣衫与在太阳下泛着银光的银饰。

沈见鹤已经走到贺岁安旁边, 他还是自由散漫的样子, 伸手到她面前晃动:“贺小姑娘?”

他也看到了祁不砚, 在半空朝对方挥挥手:“祁小公子。”

贺岁安的意识回笼。

祁不砚闲庭漫步似的走到她身边,眼神扫过贺岁安并不是那么好的脸色, 却也没问什么。

红蛇在祁不砚肩头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她定定地看红蛇。

被贺岁安注视着的红蛇转动扁脑袋, 确定她看的是自己, 它似高冷,不再吐蛇信子,爬下祁不砚身体, 大摇大摆往街道别处爬。

祁不砚抚去贺岁安脸旁的一滴汗:“你很热?”

贺岁安拉下他的手。

他轻怔。

她望着祁不砚双眼, 忽如其来一句:“我相信你不会的。”

那仅是她的一小片段记忆,没头没尾的,根本不能说明什么,贺岁安不会因此胡乱地揣测有的没的, 也不会让自己胡乱地揣测。

她想相信祁不砚,见到他就不禁顺口说出心中所念了。

祁不砚闻言眨动眼睫, 只见贺岁安的眼底装着他,至少现在是只装着他的, 银饰被风吹动,叮当叮当响:“你, 在说什么呢。”

“我还想问你们在说什么呢。”被人忽视的沈见鹤插话道。

沈见鹤掸掸黑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副看不得他们两个当自己是透明人的表情:“许久未见啊,你们怎么也来长安了?”

听到沈见鹤说话的声音,贺岁安情不自禁握紧祁不砚的手。

祁不砚低头看相握的手。

她握得很紧。

他也没提醒贺岁安握太紧。

贺岁安将脑子里关于沈见鹤的记忆压下去,还坚定决心一定要找回自己所有记忆:“我们来长安是有些事要办,沈前辈您是?”

“也是过来长安办点事。”沈见鹤嘿嘿嘿地笑。

大街上不是谈话之地,沈见鹤拉着他们去酒楼,履行自己曾在风铃镇许下的诺言,若在江湖上有缘再见,必定请他们吃酒。

好歹是长辈,难得请后辈吃一顿酒不能太寒碜,沈见鹤豪爽拍了下鼓囊囊的荷包,带他们去的是有各种名酿的长安第一大酒楼。

他顺便可以跟他们叙叙旧。

一个人行走江湖,多多少少会有点孤单寂寞的。

况且沈见鹤身上又是黑糯米、罗盘、可组装的小铲子之类的东西,就差没明言自己就是晦气的盗墓者,不过他没打算隐瞒。

世人皆说盗墓者容易克死周边的人,沈见鹤便从不隐瞒身份,将是否靠近他这个以盗墓为生的人的选择权交给其他人。

沈见鹤知道贺岁安、祁不砚不介意他是盗墓者的身份。

贺岁安是真不介意。

祁不砚是与他无关的事,他是永远不会理会的。

还有一个人也不介意——苏央,但沈见鹤觉得是她身为郡主,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不介意。

沈见鹤到了长安第一大酒楼,带他们进一间雅间,招来小二,要一桌子菜和三坛上好的秋露白,扬言道他们今天不醉不归。

刚用过早膳的贺岁安是没什么食欲的,喝几杯倒可以。

贺岁安没阻止沈见鹤点菜,他们是在西市大街用过早膳了的,沈见鹤用没用过,她不知道。

沈见鹤来长安是想高价卖出他这段时间来盗墓盗到的宝贝。

长安是大周最繁华的地方,纸醉金迷,达官贵人有的是银子买盗墓盗出来的稀罕玩意儿。

每一次盗完墓,沈见鹤都会来长安倒卖,此次遇到贺岁安和祁不砚是意料之外的事,他正好卖出宝贝,有的是银子请他们吃酒。

小二一送酒上来,沈见鹤熟稔取下酒坛的封口。

他给他们倒酒。

酒香浓郁,瞬间盈满雅间。

贺岁安看了一眼沈见鹤给他们斟的秋露白,又看面不改色的祁不砚,没忘记他是一杯倒的人。

沈见鹤先是给他们倒完酒,再给自己倒,举起酒杯敬他们:“这一杯是敬‘江湖之大,茫茫人海中,我们还能有缘相见’的。”

“沈前辈。”贺岁安不太好意思道,“他吃不了酒。”

“啊?”

沈见鹤没听清。

她又道:“他不能吃酒。”

沈见鹤这回听清了:“你是说祁小公子他不能吃酒?”

贺岁安喝掉自己酒杯里的秋露白,又喝掉祁不砚酒杯里的秋露白,算是承他敬他们的那一杯酒:“嗯,我替他喝下这一杯吧。”

不能吃酒,可以喝茶,沈见鹤叫小二拿一壶茶水过来,酒楼通常会备有茶水的,就是可能没有茶馆的种类那么多,那么好。

祁不砚慢悠悠地转动着被贺岁安喝光酒的杯子。

酒。

他只在落颜公主的奇宫楼阁喝过一杯,而祁不砚吃、喝东西素来会留意有没有下药、下毒,那晚酒里没有药,也没有毒。

没有药,也没有毒的酒却能使得他在短时间内没什么意识。

这是常人所说的醉酒?

如此说来,祁不砚已知不能碰酒,经过天蚕蛊会导致他在温度低时陷入沉睡一事后,他不喜欢任何会使他变没意识的东西。

沈见鹤问他们是何时来长安的,他是五天前来长安找买主,卖出了好几样带来长安的东西。

贺岁安如实告诉他,他们也是几天前才来到长安的。

具体的没详说。

沈见鹤虽是好奇他们为何来长安,但也不是不讲究分寸之人,明白有些事可以问,有些事少问为妙,或者等对方愿意说。

贺岁安似不经意地问:“沈前辈在长安可有遇到苏姐姐?”

“苏姐姐?”

沈见鹤没反应过来。

贺岁安提醒他:“就是郡主,我们在风铃镇遇到过的风铃郡主,苏姐姐如今也在长安。”

也不怪沈见鹤没反应过来,贺岁安是来到长安后才被苏央建议改口,叫她苏姐姐的,以前在风铃镇,他们都是叫郡主的。

沈见鹤讶然道:“郡主?她怎么也来长安了。”

她道:“不知道。”

贺岁安只知道苏央想问他们一些关于燕王墓和长生蛊的事,但苏央这番来长安是否也是因为此事,她没说,他们也没问。

“长安最近是挺热闹的,南凉国要与大周联姻,南凉国的皇子也来了,难不成你们几个都是来凑热闹的?”沈见鹤半开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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