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偏在落花时(46)
作者:戏精本精
他拉住我:「下次是又何时?我有许多话同你说。」秦珂嘴边似有千言万语,杏眼里的情绪纷乱,「望舒,我,我心中很」,他顿了顿,话未说完,耳根子却红了,纠结许久,可「想你」二字怎么都说出不口。
秦珂压抑的情感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低头收敛着情绪,他抬头微微笑道:「来这许久了,你难得出来一趟,与我逛逛叙叙旧也不行吗?」
「我,」、我也很无奈,可看着他期盼的神色又不忍拒绝,「秦珂,你离我远点才不会有麻烦。」
秦珂扬起笑容,眸子里的坚定不可摧:「我既决定了来这里便什么都不怕,不就是个姬珩,你个弱女子都不怕,我又有何惧?」
他犹豫着伸手隔着衣服抓住我的手:「什么灾什么难,我替你扛。」
拥挤的人群里突然挤出一个姑娘。
「秦珂,你走得这么快,做什么!」
是一个穿着鹅黄色的裙子的女子,她一手担心地护着精心梳的发髻,一手提着裙摆,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小巧的脸上长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最特别的是她点着胭脂的红唇上有一颗小痣。
黄衣姑娘满脸是汗地跑来,气还没喘匀,脸色忽地一变,满眼警惕地看向我,又看向嘴角含笑的秦珂,脸色更不好了。
「她是谁!」
秦珂并不理她,连眼神也不曾给一个:「听闻你前几日遇袭了,可要紧?这脸是怎么了?」
「秦珂!」姑娘挤到中间把我们隔开,她噘着嘴不满地看着秦珂,「你
别装瞧不见我!别忘了你是陪我出来散心的!」又转身看我,「不管你是谁,今日秦珂是专程陪我的。」
「你走!」
我本来也没想待着,但还没等我开口,秦珂已经忍无可忍。
「王宓你够了,若不是你逼着掌柜我会出来这一趟?你一个女儿家当自重,别再缠着我了!」说完拉上我要走,「望舒,我们走。」
王宓不依不饶,追上来把他的手扯掉:「你随便拉人家姑娘的手就自重吗!」看着秦珂一副怒火随时要发作的脸,她咽下后面的话,眉头皱了皱,委屈地乞求道,「好了好了,方才是我错了,不该盛气凌人,」,转头对我道,「姑娘,我给你赔个不是。」
继而又可怜兮兮地道:「我定乖乖地跟着你们,再不捣乱。」
秦珂看向我,眼神示意别答应。
她见秦珂看着我,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谄媚地笑着过来拉我:「好姐姐,方才是我错了,我定不会再捣乱了,你就同秦珂说说,让我跟着吧。」
我把手抽出来,看了眼秦珂,或许人一多,我能趁机离开,便开口道:「我并不能做他的主,你要跟着谁是你的事,这路又不是我开的。」
秦珂听完,气鼓鼓地一人走在前头,王宓喜形于色又不敢过多表现,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见没人注意我,我偷偷摸摸地想溜,脚刚往反方向走,秦珂就早有预料地看过来,脸一黑,走到我身边不许我跑。
王宓默默地跟到他身侧。
秦珂旁若无人地和我聊过往,王宓见插不上话,又气又不敢发作,低着头幽幽怨怨地搅弄衣摆。
身旁路过一个扛糖葫芦的老人,秦珂眼一亮,连忙伸手拦下,买了一串。
「我每次见了这都想起中秋节给你的那串,上次的不好,你尝尝这串。」
受了冷落的王宓「哼」了一声,见怎么示意秦珂都没用,圆眼气鼓鼓地瞪大:「不就是串糖葫芦吗,小孩才吃!」,又不解气地补一句,「肯定酸得牙疼!」
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秦珂手里的糖葫芦。
秦珂懒怠理她,满眼期待地看我。
两双眼睛盯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顶着压力接,我接过咬了一口,看了看王宓,把糖葫芦递了过去:「这太多了,我们分着吃。」
她一愣,看了看秦珂,反应过来,笑着连忙接过咬下一颗。
秦珂面色不好,也没说什么。
临近饭点,我又想走,可他说什么也要带我去吃饭。
王宓当然是秦珂说什么都好,在秦珂的指示下把我拖进酒楼。
而这场本来简单的饭局终止在王宓点的一壶山梨水。
这丫头人小却鬼精得很,玩阴的想我在秦珂面前喝醉出糗,好衬托她清新脱俗。伙同店小二骗我这只是饮品,我喝着也确实甜甜的没酒味,等回过神来已经上头了。
我趴在桌子上醉得看人都是重影的。
秦珂拿着空了的瓶子闻了闻,眉头紧锁,不耐烦地看着一脸无辜的王宓。
「你不是说这是山梨水吗,水还会上头的?」
她装模作样地说弄错了。
可终究是小孩子的头脑,她以为只要比我得体、比我好,秦珂就会多看她一眼,可却不知道,喜欢从来不就是那人在人群里有多耀眼决定的。
秦珂立即去要解酒汤,从头至尾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喝了解酒汤,休息了一会儿后我意识到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要回去,秦珂在我身后紧紧地跟着我。
可刚下楼我就傻眼了,这雨什么时候下的?
「你瞧瞧,如今是天都要留你下来。」秦珂看着突如其来的雨却心情大好。
我瞪了他一眼:「就是,就是……下刀子,也拦不住我!」转身跌跌撞撞地去问店家要雨具。
刚撑开伞就被秦珂夺走。
「醉成这样怎么走?」他有些无奈,「我送你。」
王宓在一旁不满:「雨这样大你走了我如何回去?秦珂,你不能走!」她直接拦住秦珂的衣服不放。
秦珂眉头凝结着烦躁:「放手。」
而我
酒劲儿又上来,一阵踉跄后扶着门蹲了下去,眼前天旋地转,恍恍惚惚间看见一辆马车从雨中驶来。
4
马车停在酒楼前,驾车的男子看着有些眼熟,他整个人裹在黑色的衣服里,帽子下露出的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我,压着眼睛的眉毛微微皱起,看着我醉得塌糊涂的模样,目光略停了一会儿便立即移开。
隐约中似乎听见他冷哼了一声。
马车上的男人在我眼里从一个变成两个,重重叠叠的身影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
可我绝对认识他,一个名字在脑海里跳跃,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正对着的车窗突然传来响声,竹帘被甩得剧烈地晃动。
晃了晃脑袋,模糊间看见车帘从里面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打起,紧接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珂把我扶起来,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男人,我侧头看着他紧紧地抿成直线的唇,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徐徐而来的白衣男人。
一脸懵地看着两人对视着,好像在默默地较劲。
秦珂似乎很紧张,脊背绷得笔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杏眼微睨。
手腕突然被他抓紧,我站不稳半倚在他身上,他顺势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拥着我的肩,显得与我很亲密。
不甘示弱的眼神对上前方始终没有波澜的眸子。
白衣男人好像在看我,凌厉的目光让人不由得害怕,我下意识地往秦珂身后躲,直觉告诉自己这男人不好惹。
他们好像在说话,可我已经醉得昏天暗地,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眼睛半合着,脑子里浆糊一样。
身体突然被一股力往外拉,我吓了一跳,猛地睁大眼睛,又突然被另一股力气往回拉。
我发懵地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人。
两人一人抓着我一只胳膊,对视的眼神里硝烟弥漫,谁也不肯放手。
大力之下,我的两条胳膊像被钢筋钳住一样的疼。
「姬珩,望舒生性洒脱,你困住她无异于毁了她。她心里没你,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一听「姬珩」二字,我应激地四处张望:「姬珩?不……不好了,我……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