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偏在落花时(17)

作者:戏精本精


「瞧把你能耐的,蒜这种口味是谁都能驾驭的?」喜上心头,得意忘形,下一秒我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疼得龇牙咧嘴。

这次换姬珩笑得很大声。

我气鼓鼓地瞪他。

面吃完了,又面临着一个头疼的问题,碗谁洗呢?我把目光落到姬珩身上,他擦完嘴巴,正端起一盏茶悠哉地喝着,注意到我的眼神,便顺着我的眼神看向桌上的空碗。

聪明如他,瞬间明白,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面是我下的,红糖水是我煮的,你不洗碗,说不过去吧?」

「自古没有让初次来的客人洗碗的道理。」

「那自古更没有让病人伺候人的。」我学他在庙里的样子把手一摊,「我不管,在庙里你病了我端茶送水地伺候你,今天你得还回来。」

我把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端起茶跷起二郎腿看他:「我是病人,我反正是不动了。」

两方僵持,必有一败。

最终,姬珩拿着碗去了厨房。

我惬意地躺在躺椅里端着瓜子嗑,美滋滋地享受生活,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欢畅,结果还没美多久,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咣当!」

我飞速地跑过去,就见姬珩疑惑地盯着手,而我的碗碎在他脚边,他那不解的眼神似乎在说:「怎么就从手里滑下去了呢?」

「在下也不知怎么会滑下去。」一副无辜的模样。

气得我牙痒痒,快速地走过去把他往外推:「我就是个老妈子的命!」

姬珩被我推出灶台,他摸不清我是不是生气了,讪笑着赔罪道:「我帮你。」

我转身护住碗,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这位公子,您还是带着您金贵的手出去吧,小人还指望着这些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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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便心安理得地走了。

我洗好碗出去时,外面雨还在下。

天空灰蒙蒙,做饭升起的炊烟被雨缠在屋顶上,雨水顺着飞檐往下如成串的珠子滴落,屋檐下一缕缕白烟从炉子上的茶壶里飘出来,火炉旁是竹子做的躺椅。

姬珩懒懒地躺在上面,身上拥着我铺的毛毯。

他神情怡然,眉目舒展,全不把自个儿当外人。

「真是不见外。」我搬了凳子坐过去。



珩歪头看我,笑道:「你我出生入死都几回了,还有什么好见外。」他的手摸在躺椅上,眼睛看向缠在雨里的炊烟,「时看溪云生,饱听檐雨滴。你倒是会享受。」

我没说话,随着他的目光往外看。

雨声淅沥,火炉里传来几声「噼里啪啦」的响声。

四周静了下来。

许久,我转头看他。

「姬珩,你说过你的妻已有人了,那能不能……放过沅敏。」

他还是保持望远处的姿势,但是闲适的神情却被深沉取代:「我并未向她允诺过什么。」

我「噌」地站起来:「你没允诺过?」

这什么渣男语录,气极反笑:「你摸着良心说,你没有刻意去勾搭吗?你一不拒绝她的好,二又刻意地去撩拨。沅敏心思单纯,你要她怎么想?」

他无动于衷,我突然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女主,心里冷笑,继续道:「还有,你到处留情,拈花惹草,就不怕哪天东窗事发,让心上人知道吗?」

他终于有了别的表情,转过头冷冷地看我,语气透出几分威慑:「这是在下的事。」

「我也知道,除了你心上人在你眼里算个人外,其他人,哼,不过是个物件罢了。」我坐下自顾自地倒杯茶,垂下眼睛盯着升起的白烟。

「姬珩,我并不想掺和你的事儿,可是,这事儿牵扯到了我的朋友,她在我心里和你心上人在你心里一样,都是重要的人,你的宏图大业可不可以避开沅敏?」

姬珩没答应也没摇头,只是脸色凝重地看我,目光一开始不解,又慢慢地变成嘲弄。

他不懂朋友间的情谊,我亦不懂他对人世的看法。我们并不是一路人,如果不是他落魄时相遇,我们不会有交集。

这次见面后,我们又断了联系。

日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过着,转眼间到了冬天,临近年关,铺子里忙得热火朝天。

不知道是哪件事触动了秦珂,他那嘴毒的性子改了许多。

林盛赖在惠州不肯回来,老板娘丢下一堆事亲自去抓,掌柜的也是天天发愁,在铺子里长吁短叹。

看的人不得不感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天中午,我才吃了饭,柳沅敏突然来了,神秘兮兮地拉我去柳府,问她为何,她卖着关子只道:「是好事。」

原来是去见一个老夫人,那老夫人看上去很有来头。

柳沅敏悄咪咪的地贴着耳朵告诉我,这是宫里的太妃,也是当下风头正盛的贤王生母。

贤王与柳家交好,太妃出宫就爱来柳家逛逛,和柳沅敏说说闲话。太妃年轻时爱捣鼓些香啊、粉啊的,因此她趁机推销我,把我好一通夸,乐得太妃点名要见我这个妙人。

一听了这话,我使出浑身解数哄得她老人家十分开心,临走时要我做些护手霜好让她带「家」去。

我当天马不停蹄地就跑去买了一堆上好的原材料。

自此又过了几天,天气变化无常,一夜北风过后,温度骤降,日子冷得像掉进冰窟窿里,冷到极致后,天上便开始飘雪花。

我扒拉一点门缝里往外看,寒风带着雪从门缝里一股脑地涌进来,「呼啦啦」地叫嚣着卷走身上的温度。

外面「簌簌」落下的雪真的像鹅毛那样大。

「太冷了,望舒快关上吧。」邹嫂嫂冷得声音都发颤。

「这丫头,下个雪有什么好看的?」徐家婶婶见怪不怪,调侃道,「等明天堆积起来了才好玩呢。」

我打了个寒战,把门关严实:「堆积起来能有多厚啊?」

徐家婶婶放下活计想了想:「若是这般下到晚上都不停,明早起来大概能到膝盖了。」

「这么厚!」我满心期待。

这时掌柜面带愁容地从里屋出来:「这雪下得没完没了,若再下,怕是出不了门了。」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我开了门,一个身穿短衣和长裤的男子披着风雪进来。

他一进来就用大嗓门喊「:林掌柜,你们铺子的货在城门外的胡子岭给雪堵住了,怕是要等雪化了才能进来。」

掌柜脸色瞬变,急着和他商讨,货进不来,铺子里的丝线、布匹都撑不

到明天了,没办法,只得放一天假。

一听放假,我立马来了心思,当天中午就跑出去买了一堆东西,然后趁着掌柜出门的工夫,偷偷地溜去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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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烧……烤?」柳沅敏一脸不解。

「明天你来就知道了。」解释哪比得上让她亲眼看、亲口尝。

她点头答好,转头把袭香支走,又贴着我低低地说:「那你下个帖子去请泊泽一道吧。」

这鬼丫头!

我看着她,怎么偏偏爱上了姬珩这么个人:「沅敏,你想没想过你们并没有结果?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她愣了一会儿,眼中的光渐渐地暗淡,一点点地爬上哀伤,她垂下眼眸,嘴角泛起苦笑:「我自然是知道的。」她抬起眼睛看我,「望舒,我知道此生与泊泽有缘无分,可我,就是想见见他,看见他好,我就开心了。你问我恋慕他什么?」

柳沅敏目光无神,认真地思考着,一会儿笃定一会儿又摇头,最终她轻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第一次在宫里见到他,小小的模样怯生生地缩在柱子后面,怪惹人怜的?又或许是他在诗会与诸子争辩,一诗压众人?」

她慢慢地回忆,一点点地说出心里认识的泊泽,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

我是不想和姬珩再有过多的联系,但是拗不过痴心一片的柳沅敏,最终,还是下了帖子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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