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映同尘(241)
作者:黑色墨尘
还有一事,便是从接风宴之后,江越再不曾登督主府的大门,私下里也不曾来过;也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他清楚督主府周围都是眼线,怕轻易暴露他与谢令月其实有私交。
又过了十余日,大宣这边准备好了荣嘉郡王要带走的所有封赏,宫中再设为雍帝与荣嘉郡王举办的践行宴;也是在践行宴上,谢令月与陆寒尘才知晓,大宣这边派出的护送将军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将领。
首辅大人很是客气与雍帝陛下道,大宣使团才从雍朝返京不久,还签订了两国榷商条约,实在不必再派遣使团打扰雍朝,不如就派千人小队护送荣嘉郡王至镇北关;出了镇北关,有雍帝陛下的龙甲卫,且是雍朝疆域,想来雍帝陛下与荣嘉郡王的安危无忧。
谢令月笑的意味深长,直言大宣的安排再周到不过;待他返回雍都先举办皇后册封礼,之后便派遣使团来大宣送千匹战马,到时再叨扰首辅大人···
这一番言语竟是令首辅大人一时愣怔,也不顾仪态当即追问,难道雍帝陛下不是玩笑话,竟是真的要送大宣千匹战马?
因为失态,首辅大人的声音不免提高几分,周围人也听的清楚,也不与周围官员交谈,皆放下酒杯,凝神听雍帝如何回答。
谢令月朗声而笑:“首辅大人这是什么话,朕身为雍朝帝王,怎会有戏言。”环视一圈,醇厚的声音再高几分:“朕之前便说过只心悦荣嘉郡王一人,送大宣千匹上品战马,是朕风光迎接荣嘉郡王至雍朝的诚意!”
周围人恍然,就连龙椅之上的少年帝王也满目震惊···原来这位雍帝竟是真的心悦陆寒尘啊;送上千匹战马,也只是为了叫大宣与天下人知晓,雍帝待荣嘉郡王的心意···
上首的少年帝王很快换上喜色,连连夸赞雍帝陛下情深意重,太后与重臣跟着附和,甚至还有人咬牙盛赞陆寒尘为大宣立下的功劳,直言也只有荣嘉郡王值得雍帝陛下如此盛情相待···
盛赞之言如同不要钱似的,大宣君臣没一个吝啬的,可谓是舌灿莲花。
更多的人心里骂娘,陆寒尘是个什么东西,便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也架不住他就是一个阉人,怎就值得雍帝谢令月付出此等价值迎接;还要册立这人为皇后···雍帝莫不是脑子有疾?
那可是千匹上品战马啊,是大宣有多少金银也难以买到的军备,大宣如今统共也不过五千匹上品战马!
也不知谢楝与谢栋是如何想的,竟由着谢令月这少年郎登基为帝,由着他如此乱来···就不担心雍朝江山毁在谢令月手中?
也不怪这些人这般想,古代社会,人们最在意的便是孝道;大宣也有不少男子好南风的,可谁敢忤逆父母之意明媒正娶一个男子;更何况谢令月可是一国之君,他册立一个阉人为皇后,就不怕气死谢楝么。
有人暗骂谢令月,就有人羡慕被他如此深情以待的陆寒尘;这一部分人是单纯因为谢令月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维护陆寒尘而感动,他们更多关注的是谢令月明明乃是风华无双的隽美男子,及冠之年便是一国帝王,却对陆寒尘这个身有残缺的男子这般用情至深。
不惧危险亲来大宣接人便罢了,为了给陆寒尘做足颜面,许下千匹上品战马送给大宣,自古哪个帝王能做到如此地步···怎就这般令人嫉妒,为何雍帝陛下看中的是陆寒尘?
此时此刻,大殿内的诸多少年郎与随着长辈来参宴的女娘们,目光时不时在谢令月与陆寒尘之间转来转去,各种神色变幻;有的抱怨自己竟没有机会识得如此风华与深情的雍帝陛下,不然他怎会看上陆寒尘这个阉人,必然也会对自己情根深种,那自己便是此时被万人羡慕的对象。
有的嫉妒老天不公,怎就偏偏给了陆寒尘一介阉人如此绝艳的容貌,那可是雍帝陛下啊···
谢令月才不管别人如何思量与如何看,他应下的承诺是真的,真爱一个人,必然不会给世人非议与诋毁他的借口;谢令月就是要陆寒尘满载盛誉离开大宣,要世人日后说起陆寒尘,也只记得他是大宣与雍朝的功臣,要青史记载陆寒尘就是流芳百世之人···
因为谢令月的不在意,大殿内很多人便看到,雍帝陛下只派了一位青年与大宣官员周旋;而他自己则亲密挨着陆寒尘说话,尝到了稍可口的还亲自夹菜喂到那人嘴里,桃花眸里没有多余之人,只专注在身边人身上···
这两人一个身穿玄色织金帝王常服,头戴金冠,肤白若凝脂,左眼尾之下的朱红刺青在青年帝王绽开笑颜时更添潋滟;一个是绛红郡王蟒袍,墨发若上好绸缎,肤如冷玉,薄唇艳丽;虽是坐的端正,面色亦清清淡淡,却只对身旁的青年帝王偶尔一笑,当他笑开,只觉人间再无与之相匹的殊色。
这般赏心悦目的两人,令大殿内多少郎君与女娘黯然失色,竟是再也生不出半点妒恨之心···反倒想看这两人长长久久,给世间再添一段深情传说···
可见有颜控属性的不只是谢令月一人,多少人都如此。
大宴结束,两人在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中并肩携手离开,不知引起多少涟漪;而被众多目光关注的两人走出殿外后,陆寒尘便压低声音提醒。
“宣帝只派千人护送,领头的还不是江越,只怕···咱们回雍都的这一路不会太平。”
谢令月捏了捏爱人的掌心叫他放心:“就为了雍朝送来的千匹上品战马···宣帝与内阁也不会允许杨崇武在大宣境内伏击我们。”除非大宣君臣都是傻子,不怕天下人唾骂。
桃花眸远眺夜色,又嗤笑一声:“若是他们调整了计划,想在镇北关之外伏击···龙甲卫便能令杨崇武有去无回。”
正好,谢令月还记着那日太和殿杨崇武欲羞辱爱人之仇;身份限制,京都不方便给那人教训;早便在心中计划着如何收拾这人;只要他敢来,便能叫他日后只要听到谢令月的名字就吓尿。
桃花眸闪过笑意,转头看向爱人:“哥哥要不要再与我赌一把?”
“赌甚么?”陆寒尘不解。
“就赌江越不会乖乖待在京都,他一定会混在护送我们的队伍中,趁着伏击取了杨崇武的性命。”谢令月的声音很笃定。
第210章
又三日,大宣首辅大人率领不少官员亲送雍帝陛下与荣嘉郡王至城外十里亭。
终于看不到远去的队伍,首辅大人当先松了口气,总算是将瘟神送走了,也不知谢家是如何教导出这般难缠的人物;忽而又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怎就忘了,这位雍帝陛下可是自小离家,在山上的道观中长大,不曾接受过谢家的教导。
难怪行事如此乖张,竟是毫不在意大宣与天下人议论;陆寒尘曾经是瑾安郡主的夫君来着,便是瑾安郡主在三年前便意外离世···他也算是雍帝的妹婿啊,这位竟是毫不避讳对天下宣告对曾经妹婿的情意,还要册立为皇后···
近些日子,京都不知多少人私下非议这一点,就连首辅大人这些朝中官员也暗中唾弃雍帝罔顾伦理;然而···谢令月是雍朝的开国之君,天下人也只能私下议论几句,又能如何?
不过首辅大人也佩服谢令月,虽则行事乖张,却也是有情有义;这些日子经常出入督主府,首辅大人自然也能看出陆寒尘亦钟情雍帝陛下;可雍帝却将所有非议兜到自己身上,还给天下人营造出一种是他强取豪夺陆寒尘的假象,硬是给陆寒尘争来封赏与声誉,可谓是用情至深,用心良苦。
然而首辅大人还是存疑,陆寒尘是个阉人,如今是有绝世容颜,能引得谢令月心折,那等到色衰之后呢,雍帝陛下还能有这份情意?
罢了,总之不是大宣与自己的事,又何必操心···首辅大人与其他官员交代几句,便轻松上了马车,还需回宫与陛下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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