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映同尘(168)

作者:黑色墨尘


还记得当时督主苦涩而笑,不···不能说是笑,玉衡觉得那更是督主的一种哭泣,令人揪心的疼。

“本督还有什么脸面去寻回阿月···因为我,阿月几次重伤···这一回···这一回更是我亲手划伤他的面颊···阿月怕是恨死我了罢···”

才会那般冷清疏离对待自己,那般清寒说出断情之言。

仰头又灌下一大口烈酒,只有烈酒划过喉咙的灼烫才能提醒陆寒尘他还活着;可是没有谢令月,他还如何活着,不若当时便再也醒不过来。

至少···梦中还有狼崽子的嬉笑怒骂,有狼崽子的拳拳情意,有狼崽子与自己如胶似漆的身影···

玉衡着急啊,笃定道:“正是因为督主亲手伤了谢公子,更该去寻他,找到人后督主便诚恳认错,任谢公子打罚···实在不行···”闭了闭眼,终是大逆不道又开口:“实在不行,督主跪下认错也可,总能打动谢公子!”

凭心而论,玉衡也知是自家督主对不起谢公子;谢公子那般的风华无双,竟是被督主亲手划伤面颊,还不知会不会留疤,生气也是应该的;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谁叫督主如此伤怀,跪一下怎么了,不见京都有些位高权重的官员回家也跪着给夫人认错么,都是为了哄枕边人高兴。

意料之外,陆寒尘并不曾呵斥玉衡,凤眸反而亮起来:“你是说···只要本督舍了这身面皮,便能得到阿月原谅?”

玉衡挠头,那他也不敢打包票啊;这不是看督主日渐消沉,他才这般劝说么;眼见督主第一次满含期盼盯住自己,玉衡能怎么办,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哄劝。

“那是必然!您可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除了陛下谁都没跪过···这般的诚意,谢公子还能不感动?”越说越是肯定点头:“再则,谢公子对主子您的情意,我们几个都看在眼中,他怎么舍得您真的下跪,督主只要做个姿态便好。”

哄自己的伴侣高兴,玉衡是真觉得这般没什么;且他也相信谢公子对督主的情意,怎么可能真叫督主给他下跪呢。

那人可是为了督主连自己的性命都能置之度外!

可算没有浪费玉衡这番拼死劝说,他们督主总算是振作了一点,按照大夫的嘱咐开始一顿不落的服药;亦主动问及肃州之事,连番见了陈阶等人,将一应事务吩咐下去。

又将押解叶天逸等犯人进京的事宜思虑妥当,交代给天权负责此事,回京后与天枢全权配合大理寺的人结案;又连着给帝王写了数道折子,将肃州贪墨大案详情奏禀,就连征西军在此案中的救援功劳也尽数上报,注意隐去了谢令月在其中的痕迹。

最后又单独写了一道关于镇北关军情的折子,言他知晓陛下亦担忧北疆百姓,恰逢他如今在肃州,距离镇北关只有两三日的路程,不若由他代天子巡视,再从肃州就近抽调部分粮草与药材送到镇北关,暂解危情,亦叫镇北关将士感沐天恩···

陆寒尘本没心思弄这些,就是他直接去了镇北关也无妨,最多是回京后当面与陛下请罪,被陛下冷落几日罢了;可架不住玉衡几个一再提及谢令月对他的操心与挂心,陆寒尘更是深刻体会到狼崽子的一番苦心,打着精神做好这些。

待到身子稍有好转,可以勉强下地了,这才令玉衡几个准备前往镇北关之事;他想得很好,狼崽子那般挂心镇北关那些将士,此时定然还在那里,即便要离开也是镇北关平安之后。

带病前往镇北关之事自然是被玉衡几个劝阻,督主的身子才好转一些,怎经得起长途跋涉,且镇北关如今那般凶险;怎奈陆寒尘主意已定,开阳私下对玉衡几个说,还是莫要阻拦督主,不然日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倒不如叫督主找到人安心,才有了九千岁此一行。

哪知道他们还是来晚一步,谢令月竟是离开了镇北关,此时不知身在何处······

第144章

骑马随行的玉衡几个并不知道,方才陆寒尘是强撑着,甫踏入马车,他便又呕出一口血。

不过是不想几个心腹再大惊小怪,陆寒尘用帕子捂住;随手将沾了血迹的帕子扔在一旁,右手抚上胸口艰难喘息;也不知是旧伤复发,还是那夜伤心至极引出其他,昏迷几日醒来后的陆寒尘就多了这个毛病,总觉喘息艰难。

想到与狼崽子的那些日日夜夜,想到狼崽子的音容,想到狼崽子的种种情意···心头更是闷堵,难以呼吸;夜里在清寒的锦被内辗转反侧,恍然以为狼崽子就在自己身后,他正被狼崽子紧紧抱在怀中···醒转后才知又是梦一场,只余锦被冷寒入骨。

平复几息后,有暗哑的声音传出车厢。

“天璇你去征西军营地探查,看···阿月是否隐在其中,再注意寻找谢峰等人的踪迹。”若是连谢峰几人的踪迹也找不到,只怕狼崽子是真的去往他处。

“开阳着人暗中盯紧江越,看他的行踪是否可疑,包括他的亲卫与心腹,一个都不落。”陆寒尘不信江越,那厮对狼崽子动了心,怎么可能不问狼崽子的行踪。

叫人盯紧那厮,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另外,着重打听这两日江越身边的亲卫可曾离开过镇北关。”这是陆寒尘忽然想到的,假若狼崽子真的离开,镇北关如此凶险,江越不可能不派人护送。

那厮最是会做表面功夫,这等时机定会在狼崽子面前表现一二;再想的刻薄些,陆寒尘确信江越会拿自己的言行在狼崽子面前对比,务必要让自己落个下乘。

原来还以为征西将军是个坦荡的,如今陆寒尘才明白,武将根本不缺心眼子,尤其是江越这种在皇宫长大的,怕是心肠都是黑的;是他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倒是小瞧了那厮的心眼,白白中了他的算计,与狼崽子走到不可挽回的境地。

“这几日本督不想在人前周旋,玉衡,这些事便交给你。”陆寒尘有自知之明,军务之事他绝不沾边;说是代陛下来巡查,那就做好巡查使者的本分。

有玉衡应付杨崇武等人足够。

何况他这般着急前来镇北关,是要找回自己的狼崽子···

到了镇北将军府,下马车的时候陆寒尘踉跄一下,身形不稳,玉衡当先上前扶住人,自然闻到了督主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娃娃脸当即苦下来,少不得语重心长。

“督主莫要着急,即便谢公子离去,也不过就是这一两日的功夫,我等仔细查探,定能找到谢公子踪迹···您先保重身子才是,否则···”这般憔悴的模样,如何继续找人;别没找到人,督主再倒下了···

挥手甩开玉衡的搀扶,勉强站稳,陆寒尘着急道:“给云州那边传信,叫他们注意崔府动静。”

陆寒尘亦收到了京都传信,狼崽子的人果然周全,瑾安郡主意外身故的消息硬是未曾引起一点怀疑;天枢都很意外,若不是知道瑾安郡主是谢令月男扮女装,又知晓人跟着督主来了肃州,只怕能吓个半死,饶是如此,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因而天枢传信过来问询督主可知晓谢公子舍弃瑾安郡主这个身份,可需要他做些善后事宜;陆寒尘回信告知他已知情,叫天枢帮着善后扫尾,尤其不能引起帝王疑心,更要配合进京的谢家人行事,不能露出半点可疑行径,就在督主府设灵堂。

大抵是谢令月不忍伤及无辜,侍书几个的行动只是传出瑾安郡主坠崖而亡,尸身遍寻不得;可陆寒尘却知晓帝王疑心,便令天枢从诏狱找个身形接近的死囚,伪装成坠崖而亡的模样,就说锦衣卫寻到了人,棺材里总要有个人才更周全。

既是坠崖而死,自然面目被损毁;再有督主府的人与谢家人配合做戏,演个悲痛欲绝不成问题,想必帝王也不会多加怀疑一个身死的瑾安郡主;若真是魏国公谢楝嫡长子的身份,那才是麻烦,帝王如何都会猜忌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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