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映同尘(13)
作者:黑色墨尘
得,陆寒尘刚在心间对他生出的一点钦佩立刻烟消云散。
第11章
到了魏国公府,中门大开,世子谢令宜领着几个兄弟候在门前;远远看到打头的锦衣卫队列,立即吩咐人告诉正堂的长辈们,九千岁陪着郡主一起回门了。
他自己则领着兄弟们一起迎出府门外,一时间炮仗齐鸣;小厮们用箩筐抬着喜钱四散,让围观百姓共享谢家的喜事。
想来是谢楝已经与谢家人说清楚利害,谢家人个个神色喜悦,面对陆寒尘这个九千岁的时候更是如此。
缓步往里走的九千岁暗自点头,就说谢家会做人做事;明明心里怕是恨死自己这个娶了谢令月的阉佞,偏还令你如沐春风。
到了正堂,拜见过父母与长辈;陆寒尘也很给面子,贤婿姿态做的足足的,还主动给谢楝夫妻端茶。
谢令月是男扮女装,略说了几句话就跟着谢崔氏一起往正院走;找了个借口让谢崔氏先进屋,他自己转去偏房,低声叫人:“谢七可在?”
一着玄色劲装的青年出现在谢令月面前,单膝跪地拱手:“郡主请吩咐。”
交代了事情后,谢令月叮嘱:“此事你与谢十一亲自去办,扫尾干净些,莫让人发现任何端倪;另,与谢三的联络减少,务必隐秘,小心天枢几个察觉痕迹。”
地上的人应诺,还是犹豫道:“如此一来,郡主身边只剩几个人,属下担心您的安危。”
“我心里有数,你们只管做好我吩咐的事。”
尾音随着他出门消散,面上含笑进了正屋厅堂。
谢崔氏正等在西次间窗炕上,见他进来,吩咐几个大丫头在门口守着,自己拉起儿子的手进了暖阁坐下,未语泪先流。
“委屈了我儿,竟要你独自留在京城与那阉佞周旋;想来我儿这几日亦是绷紧头皮度日,那阉佞可发现了你的身份,可有为难?”
一口一个阉佞,谢令月算是知道这当娘的有多看不上陆寒尘了;谢崔氏可是出自云州崔氏,百年的书香世家,平日里最是端方不过,何曾见过她如此不客气说话。
对儿子的担忧溢于言表。
“母亲宽心,儿子无事。”谢令月轻拍她衣袖,笑容放松:“便是陆寒尘真发现了儿子的身份,陛下的用意摆在那里,他也不好对儿子动手,他也担不起与谢家合谋的欺君之罪。”
轻叹一口气,谢崔氏无奈点头:“倒是母亲多虑,只是我儿还要万事小心;倘若那阉佞真要对我儿不利,只管杀出血路离开京城,大不了···拼着谢家的名声不要,母亲也要护你周全。”
这是真正的为母则刚,谢令月动容,连声宽慰。
叙话片刻,谢王氏派人来请,说是即将开席;谢崔氏整了妆容,母子俩一起去了前院膳厅。
到了便发现男人们已经在屏风前入席,女眷们在屏风后另开一桌,孩子们也单独一桌。
因为谢家之前被关押,也因为这桩婚事异常,谢家并未在回门这日请外客,只有谢家三房人在场,气氛极为亲和。
该说的那日谢令月都与父亲说清楚了,今日便未再多言,只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宴席过后,听了一段戏文,陆寒尘提出告辞,两人再次拜别长辈,并肩出府。
三朝回门算是完满结束,谢家人看起来是满意与放心的,陆寒尘面上也未见不快。
谢令月更是满意,九千岁也并不是传言中那般的冷酷无情嘛。
到了督主府下了马车,两人刚入府转过影壁,就见一着绯色飞鱼服高瘦青年正等在那里,看到陆寒尘便躬身行礼。
“禀督主,已查实那礼部侍郎刘宗确有侵占土地,并在过程中涉及一条人命。”
陆寒尘脚步不停,语音淡淡:“杀了。”
“可刘宗乃是太子侧妃表弟,是不是先知会太子殿下一声?”
谢令月便看着这人站定转身,凤眸冷寒:“便是太子亲表弟本督想杀也杀了,太子侧妃算得什么东西。”
阴恻恻的语调又起:“对了,那刘宗不是说本督阉宦乱政么,本督看他想是也喜欢当个阉人,那便先阉了,三日后若是不死再杀。”
尾音随着他的步伐进了前院,站在原地的谢令月回神;这才对嘛,这才是传言中的九千岁。
这两日面对自己时无奈憋屈、动不动就生气的陆寒尘,都要让谢令月怀疑他是不是人设崩了,哪里有书里描写的那种阴狠冷戾。
一路往正院走,谢令月唇角微扬,看来他的法子还是有些收获的嘛;陆寒尘便是顾忌景昌帝的用意不好真的此时杀他,可也对他有些纵容。
打不过而妥协的纵容也是纵容不是吗。
谢令月很善于自寻宽心。
将近酉时,谢令月让小厮执墨去前院给陆寒尘的总管内侍传话,着人去请督主回府用晚膳,提醒他还在喝药汤,最好不要饮酒;若是酉时不见督主回府,夫人就亲自去请。
安排了天玑亲自去请人回府,总管老怀安慰,总算有一个人能劝得住督主了,可见督主这个夫人娶的不错;也就是瑾安郡主这等身份的贵女,才敢这般规劝督主罢。
你当老总管与天枢几个不知道关心陆寒尘的身子么,他们没人敢劝说啊,督主的威势日益深重,谁敢?
如今有个夫人能劝说着,督主虽看起来不快,不也还是听了夫人的,老总管脸上快要笑出褶子;可见老话说的对,再厉害的男人,后院还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夫人。
看来啊,能安心养老的日子不远喽······
天玑到了自家主子名下的酒楼,转过几处回廊,最后停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包间门口,就看到两个锦衣卫兄弟穿便服守在门外;旁边的厢房里还等着一个内侍与几个侍卫,正喝着茶水。
屈起手指轻叩房门,压低嗓音:“督主,夫人请您回府用膳;夫人还叮嘱了,您正用着药汤,还是···莫再饮酒。”
屋子里传来声音:“知道了。”
隔着木门,天玑听不出主子的语气,想来是不高兴了;也是,主子与蜀王殿下在一处时,最不喜被人打扰。
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补充一句:“夫人还说了,若是酉时督主未回府,便亲自来请。”
屋里传来杯盏摔碎的声音,还有不耐烦的一句“聒噪”。
天玑身形微颤,心里发苦;看来以后还是要避免夫人的差事,夫人不怕督主,他们怕啊。
布置清雅的包间里,绕过写意山水的木质屏风,几杆翠竹栽在陶盆里,排列在轩窗两侧;后晌温暖的光影透过窗棱雕刻的冰裂花纹洒进来,为坐在窗边的两人身上镀了一层浅浅飘渺。
陆寒尘已经换下蟒袍,穿了一件玄色圆领直身长袍,玉色内领分明,腰系玉带;墨发用玉发髻高高束成马尾状,平添几分英气,也更年轻几分。
坐在他对面的李昭辰穿一身月白常服,墨发同样用白玉发髻束起,一丝不乱,更显温润。
捏着玉樽的手骨节分明,在天玑第一次禀报的时候就微微泛紧,听到后面更是将手撤回,在袖袍中握紧又松开。
等到陆寒尘不耐摔了杯盏,才温言浅笑:“倒是我的不是,竟未顾及寒尘你的身子;只想着新得了这玉浮白,急切与寒尘分享。”
“是我未曾与殿下先言明,殿下不必自责。”
李昭辰又笑:“看来寒尘与瑾安这几日相处不错,瑾安竟对你如此上心,倒有些不像传言中的她。”
语含清浅释怀:“如此我亦能安心不少,有个人能代我惦念寒尘的冷暖。”
陆寒尘面色动容,他明白的,昭辰这是惋惜他身为皇子,被众多眼睛盯着,与自己来往不便。
“寒尘知晓殿下待我之心意。”
李昭辰笑若暖阳:“寒尘知道便好;说起来,我今日本想着作东为寒尘贺喜的,清涟也说了要来给你赔罪;如今也未见他的踪影,不知又去了哪里顽皮;瑾安又着人来请寒尘回府,我也不好再挽留你;不若今日作罢,等寒尘你的身子大好了,咱们再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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