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映同尘(10)

作者:黑色墨尘


“有劳夫人挂心督主,属下这便去通禀。”

谢令月抬手:“我自会进去找他,倒是见你面容沉重,可是蜀王已来为白清涟说情,夫君也···答应不追究?”

惊异于他的敏锐,犹疑一瞬,天枢低声道:“夫人料事如神,督主此时怕是正伤神,夫人还是小心些说话。”

免得受了无妄之灾。

深知自己主子秉性如何的天枢不好多言,只能委婉提醒,夫人可是真正关心主子的人,至少此时他看到的便是如此。

微微颔首算是谢过他的提醒,仰首看了眼屋顶云檐最前端的睚眦脊兽,日光下张牙舞爪,谢令月语调飘渺。

“处处昭示自己睚眦必报之人,却也会因一人而爱屋及乌···这般的人最易被有心人以情相诱;你们是夫君身边最信任的,多帮着主子提防些才好。”

天枢郑重拱手,心里却又是惊讶又是苦涩;惊讶的是夫人并不似传言那般,反而相当敏觉,苦涩的是就连夫人都看的分明,自家主子却看不清,甘愿沉溺其中。

未再与他多言,谢令月举步迈入正堂,行止间裙裾微晃;转过屏风,还未踏入次间的月洞门,便听到暗哑呵斥。

“不是吩咐过你们本督要清净!”

循声踏入,谢令月清醇开口:“哥哥这是又与谁置气,难不成督主府里还有人敢惹哥哥?”

话落便看到那人一身阴郁冷寒斜倚在罗汉榻上,手执酒壶。

上前一步夺下酒壶重重放下,桃花眸布满怒气:“我是不是叮嘱过你这三日要禁酒,陆寒尘你就这般想死!”

凤眸从迷茫转为冷厉:“你算个什么东西,管本督的事,真以为本督忌惮陛下与谢家不敢杀你!”

说话间起身攻过来,抬手就要掐人。

劈手一掌,谢令月抓住他的胳膊顺势扭过身后,手肘压着他的背将他制在罗汉榻上,转头呵斥听到动静冲进来的天枢。

“若是真为你主子好就给我滚出去!”

天枢很利落转身退出,主子的夫妻情趣,他没胆子看。

不待陆寒尘挣扎着要说话,谢令月低头咬住他耳垂,气音极低:“哥哥若是不想你的属下们看到,你被我压在敞开的窗前行榻上之欢,就乖一些,懂么。”

又在他耳蜗轻吻:“哥哥清楚的,你在我手下走不过几招,在你杀了我之前,我总能先品尝到哥哥的风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不介意成为这样的风流鬼,哥哥尽可一试。”

醉意被这番变故和他气死人的话驱散,陆寒尘眼神清明,忍着憋屈道:“我听你的便是。”

无谓的尝试与挣扎只会让这狼崽子占尽便宜。

将人扶起来,轻轻整理他的衣衫,谢令月语调转而轻快:“哥哥早这般配合不就好了,走,我们去膳厅用午膳,都是我亲自给哥哥准备的。”

牵着这人的手就往外走。

至于陆寒尘刚才说的那句话,谢令月根本不在意,都失身于自己了,九千岁有点怒气再正常不过。

两世加起来他的心理年龄该有四十六岁了,何必与个小青年计较。

宰相肚里能撑船,谢令月深觉说的就是自己。

守在院子里的天枢几人便看到自家督主被夫人牵着手并肩去往膳厅,还有人面色恍惚揉了揉眼,这是他们的督主?

几人对夫人的钦佩油然而生。

坐在膳桌前,看着上面的两个红泥小炉上分别置着紫砂煲,里面清淡白粥翻滚,夹杂着松茸与几片菌子;旁边的木质托盘里是摆好的各色薄如蝉翼的生肉片和时蔬,陆寒尘能认出上面有蛋液的是牛肉片。

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吃法,竟从未见过,这狼崽子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但扑鼻的香味让他也忍不住口舌生津。

在他对面落座的谢令月轻笑:“这是我特意为哥哥准备的粥底火锅,你的粥里我还添加了些药材,算是真正的药膳,对哥哥的身子颇为有益,我先给哥哥示范。”

前世的谢令月因为健康的缘故,饮食颇多忌讳,药膳是他最常吃的;而在潮汕地区很受欢迎的粥底火锅算是他比较喜欢的,也容易做成药膳。

现在陆寒尘的身体最适合这个,谢令月便准备了。

陆寒尘便看着对面的人先将牛肉片与蛋液搅合在一处,然后夹起两片放入粥煲内烫过;片刻功夫便夹出来在面前满是蘸料的小碟内滚过,后置于口中。

鲜美的味道在唇齿间流转,谢令月的桃花眸都微微眯起来,他果然还是好这一口;好不容易这一世拥有强健的体魄,还是习武之人,他要尽情享用美食。

“哥哥试试,很美味。”

狐疑拿起筷子,陆寒尘按照他的做法也吃了一片牛肉,眉目不动,心里却暗赞一声;粥水清甜,肉片鲜美,隐有药香,各种滋味混合,果然是美味。

见他不再多言,谢令月抬头对候在一旁的大丫头侍琴吩咐,府里也一起开午膳;跟他来的四个丫头与四个近身小厮,还有督主府里的一等侍卫,都用这个粥底火锅,菜色和主食也与他们一致,其他人按照府里的规矩来便是。

知晓主子不喜人近身侍候,侍琴转身出去安排,只留下两个主子继续用膳。

“我这般安排哥哥可还满意?”

第9章

陆寒尘冷哼一声,只专注尝试菜色;转眼间,他就眼睁睁看着狼崽子撤走他面前的各种肉片,只余几种时蔬;而始作俑者将这些肉片都放在自己面前,吃的正欢。

“你这是何意,督主府不缺这点银子。”

“哥哥总是曲解我的心意,都说了这三日你要饮食清淡些。”谢令月的桃花眸含了一丝调笑:“让你吃几片肉是补充你的体力,还是多食蔬菜为好,等三日后,哥哥尽可敞开吃。”

那你为何不陪着我一起吃蔬菜,就这般坐在自己对面敞开了吃肉,真真用心险恶。

陆寒尘怒气又起。

狼崽子更是嬉皮笑脸:“我也想陪着哥哥同甘共苦的,可我正年轻,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要敞开了吃,不然日后如何满足哥哥。”

磨牙冷叱:“谢令月,你才是睚眦必报罢,你是存心想气死本督!”

忽然想起前世堂妹讲的笑话,谢令月就笑:“是呀,我就是存心的;如今我是哥哥明媒正娶的妻,气死哥哥,我便可继承你所有资财,那时我怕就是大宣银子最多的人了。”

斜睨浑身冒冷气的人一眼,谢令月不怕死继续道:“到时我为哥哥守寡三年尽够了,之后还是金尊玉贵的郡主,想要养多少小公子都可以,想想就美。”

陆寒尘是真的要被气死了,欲要起身发怒,忽而惊觉自己心里原本的满怀郁气尽散,才知道这人是打了什么主意。

眉眼间柔和了春色,继续埋头喝粥,还有味道醇厚的鸡丝卷子。

看来这人是明白了自己的深意,谢令月趁机与他说起一事。

“三朝回门那日,还有谢家离开京城的那一日,哥哥都要陪我回国公府,也让父亲与母亲能宽心些,这一别还不知我与他们何时能再相见。”

陆寒尘看过来,不明白他为何还特意说一回;即便成婚是不得已的决定,就算人选不是谢令月,他也会为自己名义上的夫人做足面子;他的身份与残缺注定他的夫人会被人非议与耻笑,哪怕是名义上的,这是他该有的歉疚。

亦是陆寒尘原本的想法。

如今谢令月是个意外,他确实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为自己解药,可陆寒尘也不是没有心,感知不到这人对自己的关心。

哪怕是令人咬牙切齿的关心。

更何况魏国公府有此一遭本就是因他为蜀王筹谋所致,便是他原本也没想过对魏国公府赶尽杀绝,便是如今魏国公府安然无恙,那也是他亏欠。

他当然不吝啬让谢楝夫妻与谢家人安心。

明白他想什么的谢令月撇嘴:“我知哥哥是何等人,但我不信李昭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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