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跳灭仙崖之后(98)
作者:越元冬
他的语气激动:“我问尊上为什么,尊上说他还想见到你,只要他死了,他就会再见到你。”
暮烟乐愣住。
“活着的时候,他选择放了你,给你快乐和自由。”赵辞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死了,我请求你,去看一看他,再见一见他。”
暮烟乐眼神迷茫,好像听不懂赵辞的话,他的意思是裴云初为了她而死,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即使她去看他,他也不会知道。
暮烟乐嘴边想拒绝,可内心的空白越来越宽广,她的脑袋像被石头锤了一下,泛起闷重的疼,什么都忘了,什么都是一片空白,她感觉到眼前发昏,本能的冲动忽然浮上心头,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
“带我去见他。”
赵辞带她来到睦州的一座荒僻深山。
他为裴云初立了一座无字碑,施法打开地面的石砖,他们顺着地道往下走。
潮湿的泥土味浓重,暮烟乐听见清晰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响在耳畔,墓室辉煌而明亮,两边的石壁挂了不少夜明珠,赵辞解释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尊上提前给自己建造了墓室。墓室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知道你喜欢明亮的环境,觉得你可能会来看他,所以吩咐建造墓室的人镶嵌了几百颗夜明珠,我第一次来这里,差点被晃花眼了。”
种种现象都表明,裴云初主动选择死亡。
她的疑问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简直像一块大石头,沉沉压住她的胸口。
她喘了几口气问:“这里不通风吗?”
“不会。”赵辞走在最前面,“建造了好几个通风口。”
她摸了摸胸口,既然通风,为什么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墓室的通道长而宽广,两边的壁画,很多都是暮烟乐小时候的样子,她走在这条通道上,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小时候,重新经历了一遍异世界的人生。
十岁的她闯入后山,被棕熊追赶,眼角挂着泪珠,慌乱等待死亡,而他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蹲下身抱起她的画面。
窗子外面露出一截桃花树,他弯下腰,拿起杯子给她喂水喝。
她遇到吴墩阿婆的刁难,他摸她的脑袋,挺身而出,胡诌说她是他的妹妹。
他把她当妹妹,细心又体贴,给她盘了一个很好看的发髻。
……
暮烟乐的眼睛感觉到刺痛,酸酸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赵辞扭头看她,那些发光的水珠,一滴又一滴砸到地面,无声又有声,似乎蕴含着极其复杂的悲伤。
他抿了抿唇,移开目光假装没有发现。
她竭力克制自己哭出声,内心出现一个很大的豁口。
宣卿平说他死了,暮烟乐一直以来感受不深,仿佛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人离开她的世界,不值得多伤心,可是今日,看到这些小时候的壁画,看到他躺在冰冠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她封闭的内心,忽然打开了。
冰棺推开一个口子,她低头看了他半天。
眼前,他安静躺在冰冷的冰棺上,尸身经过处理,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血迹,他的嘴角竟然挂着一抹欢喜的微笑,仿佛临死之前有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事。
看上去和活着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差别,尤其那缕生动的微笑,仿佛下一秒,他便会睁开眼睛,轻声喊他一声烟乐。
她的目光搜寻了半天,他为什么微笑?
伸出手指,温暖的指腹抚摸了一下他的嘴唇,很冷,她记得以前他的嘴唇总是滚热的,像火一样的烫。
暮烟乐心里涌动悲伤的情绪,心脏的豁口越来越多大,但真正看到他后,她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不真实的感觉长满心脏。
为什么两人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她经历过很多的分别,世界上的很多关系,不论父母,朋友,同学,都会渐行渐远,慢慢走出彼此的生命。
两人的分别是注定的,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不爱她。当她不喜欢他了,他却爱上她了。
命运实实在在给他们无情的嘲讽,他们之间早已面目全非,最终的结局,其实最好是远离对方。
裴云初放她离开魔域,她以为他想通了,回不到初见,不如不见,可是怎么会死了,他为什么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
她的记忆回到那一天除夕,远处是绽放的烟火,他倚在门边问她:“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她冷冷地回答:“愿世间再无魔。”
因为这吗?
因为她的一句气话?
暮烟乐捂住脑袋,蓦地蹲下身,额头又涨又痛,好像有人用手在里面搅拌,她的脸色发白,不住地吸气。
赵辞慌忙说:“夫人你没事吧?”
她缓了很长时间,渐渐地额头终于不痛了,身体倚在冰棺上,她喃喃说:“我不是真的让你死。”
赵辞扶起她,问:“您在说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露出苍白的笑,最后看了一眼裴云初,说:“没什么,谢谢你今日告诉我这些事,我得走了。”
赵辞带她来这里,希望她能多陪陪裴云初,裴云初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愿望是,再见见她。
可才过了没多少时间,她就想离开。
他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夫人您真是狠心。”
铱椛-
暮烟乐与宣卿平的婚期就在今日。
盛大的婚礼,举行的流程,与上一次相同,宣卿平邀请友宗弟子参加宴席,礼堂此时此刻想必坐满人了。
离上次去墓室过了半个月,她觉得自己的确和赵辞说得一样,如此狠心,生活并不会因为裴云初的死亡而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师姐们耐心为她挽发,戴凤冠,她看着铜镜明丽娇艳的面容,蓦然想到,今日,裴云初不会再出现了。
上一次他像疯了似的,从他们的婚礼现身,抢走她。
来到魔域,却又如此小心翼翼对待她,怕她不高兴,怕她过得不好,怕她离开他。
而今,她将成为宣卿平的妻子,而他孤独地躺在冰冷的玉棺中,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惦记他。
那个,曾经挥剑斩魔万丈光芒的剑修,成为过去,成为修真界的一道耻辱。
所有人对他讳莫如深,所有人对他的死亡欢欣鼓掌。
檀玉华不小心扯断一根发丝,她撕了一口气,感觉疼痛顺着头皮蔓延到四肢百骸,只是一瞬间,却那么令人难以忍受,她的眼角沁了一滴泪珠,缓慢顺着脸颊落下。
檀玉华道:“抱歉,很疼吗?”
“没事的。”她牵了牵唇角。
同宣卿平站到礼堂,滴血行结契礼的时候,恰好有一只孤雁从天边飞过,它发出近乎悲戚的优美啼声,像在为某个人为某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脸,听到他们恭贺新婚的祝词,暮烟乐脸上带笑地回应他们,可是她觉得自己像带上了面具,明明是她的婚礼,她却仿佛是局外人。
与宣卿平成婚的第五天,暮烟乐在涌泉殿收拾东西,突然发现床底的一个箱子。
箱子的顶部堆积着厚厚的一层灰,拉到外面时,飞灰在风中飘散,阳光下浮动细小的点。
她怔了很久,这是以前她喜欢裴云初,悄悄收藏的关于他的东西。
箱子的钥匙不见了,她坐在地上摩挲箱子的表面,许多不能细辨的情绪在眸底浮现,不该打开它,既然是过去了,就让它永远尘封在不见天日的床底。
暮烟乐的理智与感情相互博弈,她在地上坐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用法力打开铜锁。
掀开顶盖的一刹那,连同她曾经悄悄掩饰的暗恋,一同暴露在阳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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