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的小情蛊(79)

作者:昭词


沈窈眨眨眼,不知该说什么,但又觉得她这样……真的很可怜,就因为身份不被世俗所接受,就连成婚生了子也不能进婆家门。

那就瞒着她的身份不就好了那个懦弱的男人!难不成他家也是什么世家权贵?沈窈暗暗握紧拳头,已然把簪斜月口中的相公想成了一懦弱无能的人。

烤了会儿火,沈窈也觉得该回去,抱着柴火同簪斜月道过谢,便顺着山路又回到了小院里。

是夜,苗疆揽月殿。

平日里早早便熄了灯火的长宫今夜却在深夜仍然灯火通明。

巍峨宫殿内,老苗疆王正与王后着急着来回踱步,二人一人往左一人往右,来回走着,心急如焚,往日端庄威严的神色,如今全然不见。

最后还是王后皱着眉瞪了老苗疆王一眼:“你别晃来晃去了,本来我就心烦!”

老苗疆王胡子动了动,不敢说什么,只好背着手停伫在原地。

直到一身苗族衣袍的仆从急急忙忙跑进来禀报。

俄尔大殿内又进一人。

二人才又恢复如常,端坐在了王位上。

见那人走近,容貌模样也越发清晰,少年脊背挺拔,似乎清瘦了不少,他仍着便装,是中原人平日里穿的普通样式,眼里却熠熠着光。

他似乎变了,又似乎还是从前那副模样。

刚走近想上前去,便被老苗疆王一声怒喝止了住:“逆子温岚,还不跪下?”

温岚也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苗疆王怒颜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觉上臂一痛,被自家王后狠狠掐了一把。

“行了!你吓着孩子了!”

然后他这才定神发现,自家逆子的腿后竟探出来一个梳着羊角髻的小脑袋,怯生生的抓着衣衫,小小姑娘那一双眉眼,简直生的和温岚一模一样。

第056章

月色如练, 寒风凛凛。

沈窈回屋摸了摸温绰的额头,感到已经不算太烫,才往炉子里塞了些柴火点燃。

眸光中跳跃起点点星火, 她当即吹了吹,将火苗又吹旺些才裹紧身上薄毯就地而坐。

不一会儿暖意将她包围起来, 沈窈缩了缩脖子, 将薄毯又裹了又裹, 总觉得怎么反而更冷了。

围坐在火炉边人就容易犯困,迷迷糊糊中, 沈窈也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

半夜朦胧中醒来时, 身上虽不冷, 嗓子却如在炭火上烘烤过一般, 呼出的气息都干痛难耐。

额头间的滚汤让她一时没能辨出如今是在何处,还当自己是在沈府。

忍不住喊了声:“水……”

一出口嗓子都哑得像换了个人。

“好。”

有人应声, 反而将沈窈惊了醒,毕竟若是平常, 下人定然不做声便去了。

而且这嗓音, 哪里像是侍女的。

她木然睁开眸子,这才发现身上竟盖着那床满是香樟气的厚棉被,人也已经躺在了塌上。

哦,对。她现在在山中,并不在沈府。

屋中的炉子不知何时熄了,唯一的烛火灯却还亮着,闪烁着微弱的光。

强撑着的昏胀的头坐起身, 她这才环顾四周发现, 屋内好像只有她自己一人。

方才在耳边回应她的声响,恍然如梦。

稍微清醒了些, 沈窈这才想起近几日发生的事,屋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在雪地中咯吱作响。

“温绰?”

她的声音有些低,可他还是听到了。

“等我片刻就来。”

而后他便带着一只小巧的碗回了屋里。

但那不是水,而是一碗乌漆嘛黑的汤药。

他端着靠近,身上也带来了屋外的几分寒气,汤药的苦意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沈窈皱着眉,光是闻着这味道,胃中就起了吐意。

面前的人见她五官皱成一团倒也不催她,伸手探了探,手中的凉意便附在光洁的额头上,沈窈却觉得这寒气让她感到舒服,她浑身发热得厉害,现在就如沙漠中渴水的雀。

遂在他伸回手时不自觉拦了下,又将那手贴在了自己面庞。

贪婪享受着这如救她于水火般的半丝清凉。

她还是有些神智不清的,不然也断然不会做出此举。

“你的风寒好些了?”她记得她睡前,他也是病着的。

失了记忆的温绰仿佛性子都变了个人,他不记得眼前的人,却记得对她的感觉,他想靠近她,但又不敢莽然,他知道她现在贪凉,可赶紧喝药才是正经事。

温绰却没有回答,反道:“你瞧这是什么?”

慢慢抽回手,少年变戏法似的手心突然出现了一截冰柱,像是刚从屋檐下折下来的,在微弱烛光下晶莹剔透,还冒着丝丝冷烟。

沈窈呆了呆,抬头望向他。

她想说她只是发烧,但不是已经烧成了傻子,怎么可能连冰柱都不知道是什么。

手却忍不住伸去。

那冒着白烟的冰柱却不知为何对于现在的她有着奇怪的诱惑,她嗓子干哑,头也热得厉害,若是能拿来嚼上一口,或许对她现在是莫大的解脱。

这样的心思冒出来,沈窈只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烧傻了。

可温绰却看穿了她的心思,拿药的碗替换着递到她面前:“喝完就给你。”

而后又柔声补充:“已经凉透适口了,一口气喝完。”

沈窈忍不住笑出声。

他当她是小孩子不成?还要拿着奖励才肯乖乖喝药。

可一抬头对上那双浅色的眸子,那眸底的神色却是极其认真,他似乎完全没将此事当作玩笑,好像喝下苦药得到奖励,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不动声色几口喝下汤药,苦意蔓延从喉头蔓延到胃底,内心却有什么在动容。

直到一滴清泪落入碗中,她才回神过来。

是了,她的童年,确实什么都不曾缺过,沈家大小姐的头衔高高悬挂在空,她有数不尽的珠饰,应有尽有的罗裙,但却自幼丧母,父兄远在朝京。

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虽疼爱她,但早年日夜忙碌,常留她一人与奶娘独守空府,直到她六岁那年,隔壁程家搬来为邻,她认识了程见书,童年也算有了玩伴。

沈窈不知道她是在哭这书中的沈大小姐,还是她在现实时日日抱怨的母亲,隐形无用的父亲,为人第二世,衣食富足却仍然心境贫苦。

有些东西,一旦过了需求的年纪,哪怕再去弥补也已无济于事。

可温绰却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存在,他在人群之中瞩目长大,得到了很多爱,也懂得怎样去爱别人。

只是性格使然,让他有些别扭难以言表。

可忽然失去记忆反而让他变得坦诚,一时让她都反应不过来这还是那个人。

“这么苦么?”他不禁也皱起眉头。

把姑娘都苦出泪来了。

“难道是我熬得缺了火候?”说着,他竟从她手中夺过碗,轻轻抿了抿碗的边缘。

“你……”沈窈顿时觉得脸烧得厉害。

那是她喝过的地方啊,他这人怎么……

只见他面不改色,乌色的睫羽眨如轻扇,面色懊恼:“都怪我不记得了,这药应当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按照习惯去熬的,可能稍微火轻了些。”

他不知他现在这副无辜模样有多么让人见怜,先别说他的药熬得没什么问题,现下就算有问题,沈窈也一时说不出半句狠话了。

她都没想到过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竟然还会熬药。

说完他如约将冰柱递到她手心。

冰凌剔透的结晶感受到她手中的灼热,滴滴化作水从指缝中坠落,沈窈望着出神,只觉得内心的冰也在此时融化。

别人对她好不过看她是沈家的小姐,恭敬她三分。

她看着不拘小节,却是个心中竖着高墙的人,任凭谁也只能站在墙外探声敲望也不开门。

可温绰却是个不讲礼节的,他擅自从墙外爬到高处窥探她,却嘴硬说自己只是瞧瞧里面的风景,惊鸿一睹却是让她再难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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