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的小情蛊(71)

作者:昭词


没了风,石洞中变得沉闷而浑浊,像是六月天里积攒着乌云要下雨前的空气,搭在肩膀上的手动了动,温绰还以为她是在害怕,反手握了上去。

安慰她道:“别怕了,我抓着你。”

沈窈:?她哪里说过她怕了?

她只是觉得手上一些湿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汗水还是方才走过的时候钟乳石滴下的水,想拿下来擦一擦。

不过,那只手握上来时的湿热贴在她的掌心,倒是让她确定,现在手里肯定是汗水无疑了。

而且还有种越攥越紧的势头.

不是,到底是谁在害怕啊?

而且她总觉得,在这无风的甬道里,血腥味好像比之前更浓了。

“你受伤了?”

温绰快速答着,连思考都没思考:“没有。”

他这反应反而更让沈窈确定他绝对是受了伤:“在哪?什么时候,在地坑里?你别抓着我的手了,让我看看.”

她回忆片刻,这才想起当时她从什么跳下来时,总觉得有什么也追随她一起.

是乌甘又射出的箭!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逃。

所以,温绰是没接她,但替她挡了箭。

他还是不松手,嘴硬道:“擦伤而已,本少主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伤就是在背上了,所以她刚刚感觉到的湿意不会是.

可他实在抓得太紧,她抽不出手。

但现在她却能感受到他手心的薄汗,血腥味弥漫一路疼痛怕是都蔓延开了,他却都没吭一声,还在跟她嘻笑着拌嘴,隐瞒着怕她发现。

心想着,沈窈声音都软了下来:“温绰你松开我,我身上有伤药,让我先给你上完药我们再走也不迟.”她甚至都还不知道他伤得有多深。

他却低声笑着说:“有伤药你不早说,还白白占本少主便宜让我抱了你那么久。”

“我哪里有占你便宜!?”

他到底什么脑回路啊,明明是他上来什么都不说就把她抱起来的,要说占便宜,也是他占她的才对。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转移她的注意:“你不要扯开话题,你快点松开我,让我先给你止血。”

他不松手,她就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扯他的衣袍,但这这样既费劲又奇怪,而他又偏偏还想躲。

气得沈窈差点打人,她就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

话音刚落,风却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不是微风,而像是什么剧烈的动静产生的轰鸣,而且愈来愈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卷着风而来。

耳边随后传来低锐的嘶鸣,温绰听出那是蝙蝠蛊的动静,也来不及说,急忙想按她躲下。

沈窈手里还扯着他背上被箭划开的衣袍,被他措不及防按下身子,手中的力道也控制不住重了几分。

于是二人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跌倒同时,也听“嘶拉”一声,沈窈把他的衣袍给撕扯下来大半。

温绰只觉得后背突然一凉,整个人都懵了。

第050章

堵在洞口的蝙蝠蛊一拥飞回洞中, 皎洁的月色透进光来,将二人眼前的视线照亮。

温绰抬头望了望天,那雪一般的明月一时晃得他难睁开眼, 腰腹上的沉重还在提醒着他什么,但他现在却有些不知所措, 想要开口却又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前已经是出口, 他就说估摸着已经到了, 原来是提前有人在洞口设了陷阱。

乌甘应当没想到玉腰奴的存在,他只听着李霁发出混淆视听的动静被引去了别路, 但没想到这群蝙蝠蛊一会儿也要命绝, 沾染上了玉腰奴的蝶粉, 再毒的蛊都会削弱大半, 更不用说这种根本以群居的弱蛊,只能骗骗普通人罢了。

沈窈回过神来时, 这才发现自己正压在温绰背上,手中还攥着撕扯下的一大片衣袍。

但她却没顾上别的什么, 半坐起身, 只因为眼前藏青外袍之下的月色里衣,果然同她预想的一样,已被殷红浸透半边。

那血红十分扎眼,她忍不住屏住呼吸,才小心翼翼将粘连在伤上的里衣轻轻掀起。

确实如温绰所说是擦伤,但里面的伤口却比她想象中要深得多。

眼底的温热模糊了视线,她不知道那伤口是见了骨还是什么, 只瞧着鲜红的血还从中渗出, 中间却泛着白,与后背上其它之处的光洁相比, 这伤就像是白布上的一道重重的墨痕。

温绰自然也感受到她手下的动作,禁不住身子更是一僵,开口有些结巴:“要.要不你先下来,你这样不太好,你一个姑娘家.对你.,对本少主的清誉都不太好。”

说着话,耳尖却红透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姿势,很奇怪啊。

沈窈却没管他这话,吸了吸鼻子,从怀中掏出瓷瓶:“肯定很疼吧.你别动啊,让我先上完药再说。”

平日里发生点什么小事他都得夸大其词,气极跳脚,反而现在,明明从在坑下时就伤成这样,还装模做样一声不吭。

沈窈有些心疼,她与温绰相处这么长日子以来,除了他那乖张而让人难以琢磨的少爷脾性,她都已经看透他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

这个被爱包围着的少年,身上甚至连一道明显的伤痕都没有,因为身边一种有人在包容他,所以骄纵,以自我为中心。

但他又不是自私的,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不爱管闲事的模样,却在分药时不落下庄府上的每一个人。

温绰听出她话中带了哭腔,反倒不知所措的回头:“你别哭啊,一点都不疼好吧,本少主上过刀山下过火海,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哪里知道他越是这样说,她泪水更止不住流,泪珠划过面颊像是条奔流不息的小河。

就他这样的二世祖还敢说自己上过刀山下过火海,谁信啊?

见她又抽了抽鼻子,温绰才认命似地又低趴下头:“别哭了,我先不动还不行嘛。”

这失落的模样,又让沈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那日下午突然出现在街头,试问她李霁到底是谁的奓毛神情。

忍不住又忽然笑出声。

他自己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戏好多哎。

温绰这下更搞不懂背上人到底在想什么,无奈摇摇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果然和他爹说的一样,女人心都是海底针。

绷住的弦松了松,也兴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温绰只觉得一直隐忍的困意又翻涌上来,眼皮忍不住上下打颤。

而她手下的动作却还未停,一边上着药又一边撕下裙摆来给他擦拭着止血。

温绰暗觉不好,加上那箭里有麻药,再这样下去,他总会撑不住睡着。

到时候万一乌甘的人追上来,她腿脚不便,跑都跑不远。

心想着他便突然支起身子,忽然装作一副痛苦的模样:“你快起来……你把我的腿都压麻了。”

但实际上他的腿也确实有些麻,腰下也麻,心里更……麻酥酥的。

沈窈也差不多已经处理好伤口,听他这样道,连忙从他身上下来。

起身时瞧见他后腰衣襟上被她压出的褶皱,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两个方才的姿势到底是有多糟糕。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只是为了给你上药,你明白的吧。”

后人却已经闪身出了洞口,然后又转回头来面向她,一本正经:“本少主都懂,不就是以上药的名义趁机占我便宜的事吗?你放心,有关影响本少主清誉,你知我知,世间再无第三人知。”

“……”

“然后呢,然后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了吗?”说完,他反而还表现出一副像暗吃了哑巴亏的神色。

沈窈:“说什么?”

你都说世间再无第三人知了。

温绰理所当然:“当然是说你会负责!”说完耳根又红了红。

摸也摸了,看也看了,她看起来怎么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啊?”她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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