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的小情蛊(102)
作者:昭词
这也是他后来将她留在了金陵城的缘由之一,说好听些是不想让她经受京城条条框框的束缚,但实际上是为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同尘也知道。
所以话一出口,他就懊悔自己说错了话,他已经尽力在他们兄妹之间很少提及沈长临如何如何,但现实还是无法避免。
他没办法忘记那个还只到他膝盖的小姑娘眼巴巴跟在他身后喊哥哥,更没办法忘记她被爷爷抱在怀中,一年又一年哭着与他们在巷口离别的情景,直到她六岁那年,好像忽然长大了。
也不再会因为离别掉眼泪,更不会让爷爷一封信接着一封信的往京城寄来问他和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记忆中那个小姑娘在心中竖立起了壁垒,保护着自己,连他这个做兄长的,也没有进入的许可。
幼时他无法自主选择,现在稍有些权利,却仍怕护不得她周全,最重要的是,他的妹妹已经有心悦的人了。
夹杂着无奈的嗓音随着风一起吹到了沈窈耳畔。
“算了,只有这一次,但说好了,不让你开口的时候不准说话。”她再打扮也不像男子,再一开口说话,更就露馅了。
沈窈这才笑着回头,三步并作一步换上了还没有人穿过的书童衣裳。
她小时候就来过京城,关于落仙楼的事也多少听说过,但真正要去见识见识,这还是第一回 。
“我记得了,绝不会乱说一个字,也不会给哥哥徒增困扰。”
临走前,沈窈是竖着四根指头整整齐齐发誓的。
进了落仙楼的门口,恰巧与另外主仆二人对上眼时,发的誓早就不知道抛到九霄云外十万八千里的脑后去了。
第071章
人多眼杂, 那主仆二人也不知在商议着什么,目光只是瞟过她这边一眼,再加上她现在这身书童打扮, 一时没认出来。
恐怕他们也没想到,沈窈会大半夜跟着沈同尘来这落仙楼。
冷笑一声, 她低声道:“前脚说自己自作多情, 后脚就跑这温柔乡来, 怎么?这里就能找回自信了?
一脸莫名其妙回头的沈同尘:“嗯?怎么了?”
他没听清她在这里嘀咕什么。
沈窈也想继续瞧瞧他们来做什么,扭头说了句无事。
温绰和照野也换了衣裳, 穿着素色的长衫夹杂在舞榭歌台中一点也不显眼, 但难防沈窈目光一直追在二人身畔, 恨不得盯穿个洞来。
会武的人五感格外通灵, 照野便一直觉得心里毛毛的,可一回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他当然也看不到, 因为他一回头,沈窈就顺势将脸侧到一旁, 装作看向别处。
“你跟紧我, 一会儿我们先去后院,若有人搭话不理会便是。”沈同尘小声嘱咐道。
沈窈心不在焉点了点头,但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转头就跟着那主仆二人上了楼。
“然后呢?”温绰边在人群中走着问道,边伸手扇着风。
这楼里脂粉气太浓,根本让人难以分别是否有蛊的味道。
想来这北族王也不是太笨,知道来这种地方引人耳目。
“说是.找这里的一个叫兰莺的琴女, 她是他们在京城接应的线人, 问她便知晓了。”
照野也有些不自在,这里面的女子一个比一个穿得少, 还有不少胆大妖艳的胡姬,胸口甚至只遮盖了一层薄薄的布料,简直非礼勿视。
但毕竟是有要事才来,他下次写家书的时候,还是不要写这么详细了。
自从少主离开苗疆,他与簌玉也聚少离多,但他每次都会将所见所闻一字不落的写做家书分享给她,这也算是一种挂念。
上次办完定亲宴,想来这次了事回去,他们的也该办婚宴的酒席了,他们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婚约也是自小就约定好的,他心里只有她一人。
不过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簌玉是否愿意嫁与他,到底该不该问呢.万一簌玉也如此生气怎么办,照野想不通,摇摇头将顾虑先搁置了下来,心想还是等她回了信再说吧。
两人走着,这人生地不熟的的模样一下子就被老鸨看到了眼中。
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常客带来的,要么喝花酒要么就点个歌女听听,至少也会喊她过去告诉她他们要做什么,不会像这两人一般漫无目的的一直走。
而且故意打扮这样朴素的人,往往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再看那小郎君的相貌,也就这里都是来寻女子的,这副明艳相,恐怕她这楼里的头牌小香玉来了,都要黯然失色。
“公子,两位公子——”卷着掌心的帕子,老鸨赶紧凑上前去,问他们想点哪位姑娘。
在听他们说出兰莺的名字时,老鸨的神情明显变了变。
“兰莺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能见的,今日不巧,姑娘被借去的别的楼抚琴助兴去了,两位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说罢她笑眯眯站在原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温绰与照野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还真转身就要走。
直到一双细白的手挡在二人面前,从怀中掏出一锭银亮的元宝,二话不说赛到了老鸨怀中。
“借去就再去接回来,没见两位公子专程前来,怎么?诚心想破我们兴致不成?。”
老鸨接了银元宝眼前一亮,再一抬头更是被惊了惊,出手这么阔绰的竟然是一位书童打扮的.姑娘?
“接得接得,奴家这就去派人把兰莺接回来,三位.公子可是一起的?还请移步贵客厢房,稍等奴家就将兰莺送过去给几位助兴。”
在这烟花柳巷最看重的便是银子,有银子来便可花天酒地自在逍遥,若是没有银子.老鸨也见过不少女扮男装来寻夫归家的女子,但她们大多数目的明确,也不可能花这样的大手笔来点个姑娘,所以也干脆装没认出,放沈窈一同进了去。
贵客厢房都是单独的包间,幽静雅致,只是隔音一般,现在场面尴尬特殊,老老实实坐在对面犹如鹌鹑的温绰主仆二人,还是能听到身后厢房里的歌女,在咿咿呀呀唱着江南的小曲。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谁还有心思听这些啊,对面坐着的人虽然没有在看他们,但那一身冷若冰霜的气质,早就足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你听我解释,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少主不可能看得上这些.”温绰觉得自己行得正做得端,急忙开口辩解。
再说今天白日里的事,他委屈气愤还来不及呢,哪还有什么心情做别的,要不是想早日抓到北疆余孽.他又怎么可能来这里。
沈窈也正在气头:“解释什么?再说看不看得上和吃不吃得下也是两回事。”
温绰一听呼啦站起身。
“你怎么能那么想我?”
沈窈:“谁想你了?”
温绰:“我是说你怎么能把本少主想成那样的人,我们是有要事,才不得以来的。”
“什么要事?来找兰莺姑娘是要事?”沈窈见他叽叽喳喳个没完也没说明白,鼻子下面一张嘴,要解释能不能快点解释清楚?
温绰觉得自己很冤枉,但他一着急反而就说不清了,推了一把照野:“是照野从乌甘口中套出的话,那北疆余孽的线人就是这里的兰莺,才不是本少主要来找什么姑娘。”
照野连忙作证,事实就是如此。
沈窈疑惑:“找来她,万一她不承认怎么办?”
照野又补充道:“乌甘还说了暗语,只要与她对上暗语,定然能套出多少话来。”
“什么暗语?”
温绰回答道:“暗语就是让她奏一曲《七哀》。”
刚说完,厢房的门便被人敲响,温绰还没来得及问沈窈怎么也来了这落仙楼,门外老鸨就推着一怀抱琵琶的蓝衣女子漫步而来。
轻纱罗裙身姿曼妙,半张面纱朦胧遮面,越是让人无法看清的美,越是能引人遐想连篇,难怪是老鸨口中一般人不能见得的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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