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了把伞打开, 偏了偏说：“怎么了。”

顾絮解释道：“异控局不是强制性的，对于在编人员并不会强制性要求他们去出任务。”

“出任务固然有危险，但是与这成正比的是收获，而且异控局会对这类人提供一定性便携。对于不出任务的，异控局自然也不会当冤大头。”

脑海里系统附和道【的确, 在这一点上异控局的确很人性化, 毕竟不是谁都是好战分子, 有些人的天赋本事也决定了他不能出任务, 只能做一些特殊的工作。】

【异控局的方向并不是专门为人民服务, 有求必应。】系统沉默了会，说【因为在这末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细密的雨丝被风吹到脸上, 沈觉缓慢的眨了一下眼。

系统继续说【但是现在, 他们在力所能及的地方, 尽力保持一个还算安稳的社会。】

沈觉的视线扫向外面，人很少，但还是零零星星能看见几个，甚至一些大型的商场还坚持开着门。

【这些都是他们努力的结果。】系统的声音带着些沉【像顾絮，曾在无数个他们静谧安睡的夜晚远赴污染区，也曾在晨起初升时，命悬一线努力挣扎。】

【而像他一样的还有很多人。】

但是总有些人把这些当做理所当。沈觉想了想，不明白顾絮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他歪了歪头问顾絮：“那你呢？”

竟然异控局可以不完成任务，离开也不受影响，那你呢？

“我啊？”顾絮一愣，半响后才说：“我刚开始其实也犹豫过，想，为什么？”

“因为真的太累了。”

沈觉看着他，指尖忍不住揉了下小奶猫。

顾絮嗓声有些沉，听起来漫不经心：“大义说起来太空了，所以后来我就想，就当为了我喜欢吃的蛋糕店今后还能吃，就当是为了隔壁老爷爷说过，明年要送给我的新品种玫瑰。”

“就当是为了今天能和你安稳地走出来买菜吧。”

沈觉指间扣着，半响才反应过来有些疼，他喉间动了动，却没出声。

“唉，对了。”一旁的顾絮突然想到了什么，补了句：“那家蛋糕真的很好吃，你想试试吗？”

沈觉：“……”

沈觉面无表情地偏了偏头，口袋里的手死死压着，怕自己忍不住。

一旁的顾絮眼神一动，十分自然的想顺路拐进沈觉伞底下。

一股子熟悉的气味罩了过来，沈觉下意识的反应是往雨幕里走了一步，等他回过神，已经站在台阶下。

顾絮倒也没介意，嗓音带着散漫地笑意，轻声说：“怎么躲的那么快？”

沈觉其实没听清，他站在台阶下垂眸，觉得很熟悉，让他想起了很久前做的梦。

沈觉很少做梦，也可能是醒来都忘记了，他不会去考究，因为睡的沉，醒来后整个人都带着压不住的困倦。

为数不多记得的几次，也都不是什么好梦，他独自前行在黄昏夜幕，明明身边空无一人，细碎的声音却止不住的在脑海里响起。

声音很多很杂，他不喜欢，也听不清。

但是声音一直在响，沈觉就一直听着。

直到有一次，梦里的声音突然弱了下，随后沈觉闻到一股很冷的清香笼了过来。

不是那种熏香香水的味道，反而像在某种花丛里待过很久，连带着身上都被那股子气味浸透了。

明明香味笼在四周，那人和他却好像隔了很远，他看不见他，连带着声音都听起来都模糊不清。

沈觉突然有点难过。

“怎么了。”顾絮拿起一边的伞撑开，走到沈觉身边问。

沈觉回过神，缓慢的眨了下眼，没有说话。

顾絮没有再提，只是说：“走吧。”

——

半小时后，沈觉和顾絮站在一个死胡同前面面相觑。

顾絮沉吟道：“你听我解释。”

沈觉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你说。

顾絮看着墙，半响后自己先没忍住低着头笑了下。

沈觉揉了揉眉心，顾絮走的太胸有成竹了，以至于他都忘了，对方勉强算第二次来这里。

能识个什么路？

四周是陌生的建筑，沈觉怀疑顾絮这是把他带到什么鬼地方了。

系统察觉到沈觉的不悦，立马非常上道的开始脑内导航。

在七拐八拐终于出去了后，沈觉冷着脸走进商场，拿着一个推车走在前面，没看一眼顾絮。

“沈觉，理理我。”顾絮眨了下眼，说：“我错了。”

不，错的是我。沈觉想，怎么就那么相信的跟你走了呢？

沈觉耳边听着顾絮说话，脑海里想着要买什么东西，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沈觉回头，只见姜弃挥了挥手，笑着说：“沈觉，你也来买东西啊？”

沈觉看了眼手上的推车“嗯”了一声。

“那天送的花我见你不喜欢，特意来挑了些新的花种。”姜弃指了指车里的花种说：“等种好了给你送过去。”

沈觉眼神一顿，说：“不用麻烦。”

姜弃笑了笑，“这要看是对谁，种给你不算麻烦。”

顾絮不动声色的上前，问：“什么花啊？”

沈觉言简意赅：“郁金香。”

顾絮半响后“哦”了声，面上丝毫不见愧疚。

仿佛那天暗戳戳把花怼里面的不是他一样。

姜弃看了眼沈觉空空如也的推车，说：“你准备买什么？”

“买羊奶粉。”沈觉想了想，继续说：“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羊奶粉？给小奶猫喝的？”

沈觉点了点头。

顾絮皱了皱眉，年年的存在不是秘密，但是也不应该是姜弃这种新成员知道的，难不成是巧合？

一旁的姜弃自然而然的接着话说了下去，“小奶猫几个月大了？”

“一个月多。”

“一个月的小奶猫肠胃娇弱，一不小心就生病，要小心。”

沈觉想了想，突然觉得年年很坚强。

跟着自己有上顿没下顿，还一次都没有生病过。

口袋里的小奶猫嗷呜一声，听声音软软的，仿佛在求夸夸。

姜弃看着走神的沈觉，不由得笑了笑。

过了会，他的视线慢慢落在口袋，

顾絮皱了皱眉，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沈觉。”顾絮突然叫了声。

沈觉回过神看了他一眼。

他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刚才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太奇怪了。

倒更像是一种直觉。

“顾絮。”沈觉开口问：“怎么了？”

顾絮掀起眼皮看了会四周，半响后说：“没什么。”

指尖虚扣着，沈觉没说什么。

姜弃问：“这位就是顾部长吗？”

沈觉“嗯”了声。

姜弃像是随口一提，然后又把话题拐回沈觉身上，问他：“沈觉平时没事喜欢做什么啊？”

沈觉平静回答：“看猫。”

“那我们倒是有点像。”姜弃冲他眨了一下眼，说：“我喜欢看风景，特别是漂亮的风景，心情会很好。”

沈觉压根没看他，头也没抬的“嗯”了声。

顾絮：“……”

一旁的顾絮看完了全程，明白了，这是个白皮黑心馅的。

想勾搭沈觉，也不想想你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

顾絮想着，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沈觉的衣角，说：“我看见那边有一个好大的猫爪枕头，很可爱。”

沈觉歪了歪头，想，猫爪枕头？

顾絮点点头，枕头的确有，不过原本想偷偷买回去给沈觉一个惊喜的。

沈觉眼尾悄悄浸出了点笑，他顺着顾絮指的方向走过去。

人一走，顾絮的脸就冷了下来。

“顾部长脸变那么快，是准备给我的下马威吗？”姜弃半靠在货架上挑了挑眉。

顾絮问：“你是谁？”

“顾部长说什么呢，我是姜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