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沧莨连忙松开手，猛地摇头，“姐姐，我想留在此处陪着您，我也很好奇这些是何物？”

说着便要伸手去抓桌面上的离心管，朱婉笙动作快过思考，抓住他手腕，严肃道：“你没带手套别碰这些，你没见都是有机试剂吗？”

林沧莨先是一愣，转而眼角微微弯起，“姐姐在关心我唉！我好开心呀！”

朱婉笙眉尾抖了抖，“好了，我要开始忙了，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不过，安静些，别打扰我。”

林沧莨坐直，“好的，姐姐，我就乖乖坐在这，绝对不会打扰到姐姐的。”而后乖乖收回手搭着膝盖，眼睛在满桌瓶瓶罐罐上滴溜转着。

看着是还挺乖，朱婉笙耸耸肩，而后默念：小化同学，查看标记文献卸妆液。

“嘀”一声，脑海中面板顿现，科研系统有自动存储功能，每次打开一篇文献都会自动跟进到上次关闭的地方。

现在弹窗中皆是黄色高亮，朱婉笙参考着文献中流程配比浓度体积滴加着药品。

林沧莨看得津津有味，见朱婉笙将一瓶又一瓶奇奇怪怪液体打开又滴加，好奇心四起，嘴唇张了张，看她如此专注的样儿，想了想又乖乖闭上。

屋外乌云逐渐笼罩，阳光在一点点被遮挡，桌上瓶瓶罐罐留下的影子也在一点点消散。

朱婉笙合上盖子，放在手心摇晃着，随着她的上下晃动，瓶子中出现细细地泡沫，占据着余下的空间。

林沧莨咽了口口水，眼睛盯着她手中的小瓶子不眨一下，当真是神奇，味道也独特，香但又好像有些刺鼻。

朱婉笙拿上一棕色瓶子，瓶盖一开，如酒的味道四溢开来，可这酒却不是香的，味道过于浓郁。

林沧莨终于没忍住问道，“姐姐！你新开的这一瓶可是酒？味道好奇怪，和我们以前喝的都不一样呢？我可以尝一尝吗？”

被这么一惊，朱婉笙握着移液枪的手一怔，脑中的弹窗也瞬间合上消失。

朱婉笙睨他一眼，大眼睛渴望地望着她手里的乙醇，喉结滚动了几下，手在半空跃跃欲试。

第一次有人对99.8%的乙醇发出如此强烈的渴望。

“这个不能喝。”

林沧莨往她旁边挪了挪，手还是举着，“为什么不能喝呀？姐姐喝过？不好喝？”

她为什么要喝乙醇……她避之不及。

朱婉笙无语，“有毒的孩子。”

林沧莨终于放下了手，“好吧…姐姐在做什么呀？你手里这个东西好新奇，姐姐没次转它时候都会咔咔咔的响，我也想玩。”

朱婉笙丝毫没有给的意思，“我在做女孩子会用到的东西，这个不是用来玩的，你先别打断我行不行？”

林沧莨点点头。

外头忽而起了个雷，“轰隆”一声巨响，仿佛这个世界都被炸开，接着飓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木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朱婉笙觉得后背凉凉的，放下移液枪刚要起身，林沧莨却忽然低呼了一声，“姐姐，我害怕。”接着双手就抱上了朱婉笙，头窝在她肩膀，身子一软，整个人落入了她怀中。

“不是，你先起来…”

朱婉笙戴着手套，双手举在半空，不想去碰他，可林沧莨抱着她的手臂不松反紧，微微仰头，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脖间。

“姐姐，我害怕，我从小最害怕打雷，姐姐也知道的，在我家时候，我都和姐姐说过的，我娘亲和父亲…她们走的那天，是雷雨天…”

林沧莨开始哽咽，吸了吸鼻子，“我被藏在灶台上的锅中，娘她精神一直不好，那日饮酒过度，又开始暴躁，对父亲拳打脚踢…”

朱婉笙皱了皱眉，脱手套的动作顿了顿。

“父亲为了躲娘的棍子，不小心摔倒撞到灶台…就那样去了。”

“娘…醒酒后，记忆却错乱了，看见父亲那样，叫喊着打战了…奸细杀人了…”

“她把我藏到锅里，盖好盖子，还在上面压着东西，而后自己跑出去，可不小心掉入湖里走了…”

“就是我救下姐姐的那个湖…”

朱婉笙心头一凛。

“姐姐，我最害怕雷雨天，也最害怕闻见酒味，可你在家中之时，陪着我，宽慰我…”

“是姐姐说酒是好东西，喝了后飘飘欲仙，什么烦恼事情都没有了，让我大胆尝试，我才克服幼时的恐惧…”

风吹得愈发猛烈了，木窗终于支撑不住，“嘭”一声，被由外而内关上，屋中顿时暗了些许。

朱婉笙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将手套放在桌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都过去了，你要是愿意，可以在朱家好好生活，把我当成你亲姐姐…”

林沧莨忽然打断她，“我不要做弟弟，姐姐，你答应过我的，你会想尽一切办法和顾夫和离，你会娶季公子，也会纳我…”

林沧莨缓缓抬头，慢慢闭上眼睛，朝着她吻了过来。

楼梯惨叫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朱婉笙快速往那瞥了一眼，顾影青站在阴影中，看不清面色。

第46章 吃醋

风呜呜往店里钻, 带着外头的灰尘和冷气，装柜一边关门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天，变得可真快呐，方才还晴空万里, 一转眼就乌云密布, 一会又要下雨咯。”

门一关, 隔绝了些风声, 空中的灰也在慢慢落下, 掌柜又去拿湿布擦拭柜台, 眼睛却一个劲往楼梯口瞥：蓝矾定定地站在那往上看，头往高处仰, 脖子上的线条都绷紧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

这顾夫这次来, 蓝矾倒是没有吵吵嚷嚷的拦人了, 反而毕恭毕敬地起身, 给他让开位置。

可这小的还在上头呢，上去这么久, 掌柜还以为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没想到静悄悄的…

桌面上灰尘擦干净了, 又恢复干净透亮，掌柜收回眼神。

楼梯却吱呀吱呀响起, 顾影青和他的侍从踩着楼梯快步而下。

“顾夫怎自个下来啦？”

顾影青阴沉着脸，目光不在谁身上停留, 绕过掌柜，快步往外走, 方才被关上的门，如今又被打开, 短短几瞬，蹭亮的柜台又有了些许灰。

“顾夫，要下雨了…拿把伞…”

掌柜在门口朝着那背影喊了一句，可他已经融入风中，策马离去。

掌柜又重新关上门，蓝矾还是在那站着，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裙。

“蓝矾姑娘，这是怎么啦？”

蓝矾并不看她，而是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做错了？大人莫不是在楼上同林公子亲热被顾夫看见了？”

“这就是我的失误…要是萤石知道了，必然又要念叨我…”

“不不不，这不是最重要的，我…我没有提醒大人，导致她们闹矛盾的话，朱老大人说不定会赶我走…我该怎么办？”

蓝矾猛地拍了拍脑门，而后转身噔噔噔地上了楼，走到一半，迎面撞上黑沉着脸皱着眉头的朱婉笙。

蓝矾喉咙有些干，不知所措地行礼唤了一声：“大人…”

“林公子顾夫…和您…怎么啦？”

朱婉笙神色缓和了些。

怎么了？

回想方才，那林沧莨忽然凑过来，她侧脸躲过他的吻，又扯着衣领把挂在她身上的人拉开。

“林公子，自重，我只能妥协到你做我弟弟，在吃住方面照顾照顾你，别的，我无能为力，也不会纳妾。”

林沧莨错愕的看着她，眼中布上一层水雾，“姐姐，这都在传你爱上顾夫，是真的吗？为了他一个人，你当真要抛弃我抛弃季公子吗？”

朱婉笙起身，“不为了谁，为了我自己，至于抛弃？我想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要去爱你们娶你们扶养你们。”

林沧莨将脸埋在膝间，小声啜泣着，听着这哭声，朱婉笙心中却只有烦躁。

“大人，蓝矾错了，顾夫上去时候我应该知会您一声，他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朱婉笙摆了摆手，“没什么错不错的，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