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台藏娇(双重生)(52)
作者:风枕月
“好,好吧,但,但你不可以,不可以像,像之前那样……”她磕磕巴巴道,“不,不可以碰我。”
“嗯,只抱着。”
他看似妥协,却又不容她拒绝,将她扣入了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把玩着她的乌发。
她的侧脸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果然没有食言,只是在抱着安抚她。
夜色宁静,连那盏昏黄的烛火都给床帐熏上一层温馨,她脑中忽地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若是日日这般,从没有过那些嫌隙,也没有与他生出的那些不快,这样也挺好。
她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他抱着她闭眼小憩,感受到她的身子越发地烫起来,而后忽地睁开了眼睛。
他紧紧攥着她的皓腕,微微蹙眉。
方才,她正打算摸进他的寝衣里。
“不可以吗?”
她仰起脸看着他,尾音软媚勾人。
两人挨得极近,呼吸清晰可闻。
她的吐息有些急促,见他没有拒绝,便想挣脱开来。
可他钳制着她,不容她挣开。
指印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圈红痕。
“疼。”
她小声撒娇道。
他深吸一口气,将她倏然拥入怀中,紧紧抱了片刻,用发带将她绑在床架上,起身出了门。
他端着九安的指尖血回来时,她正轻轻啜泣着,清丽的脸上满是泪痕。
见他来,眨眼间,眼泪落得更厉害了些。
“你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他走至她身边,把那碟温血送至她唇边,耐心哄道,“阿盈,喝下去便好了。”
“不要。”
她把头转至一边,觉得整个人似被丢进了熔炉之中,热得她难受。
他拿她没办法,只得蹙起眉,捏过她的下巴。
“你不是喜欢他吗?既这么喜欢,就不该辜负他。”
持盈不懂他的胡言乱语,却被他掐开了口,呜呜哝哝,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他的眼底有些红,似是不忍,又似是悲怆,端着瓷碟的手微微颤着,可捏着她的那只手再稳不过。
一如他亲审那些朝中蛀虫一般,来对待他心尖上的姑娘。
待她清醒,便又会恨他这样对待她的罢。
他眼中有些酸涩,心间的刺痛迅速蔓延至全身,不愿再看那双盈着哀求与惧怕的美目,一闭眼,血液便沿着瓷碟缓缓往她口中滑落而去。
“呜……”
她拼力挣扎着,血腥气在她口中蔓延开来。
她不明白为何要这样。
明明先前都是好好的,他为何要这般?
他为何要将自己绑起来?
他为何要喂她吃这样的东西?
悲伤自心房汹涌而来,彻底淹没了她的眼瞳,她试图摇晃着脑袋,晃走他之于她的桎梏,晃走眼前的一切,可却都是徒劳。
她宛如一只被他捏住翅膀不得而飞的蝴蝶,一只被他揪住耳朵高高拎起的兔子。
他从不考虑她是否害怕,是否恐慌,只以此向她宣告,他掌控着她的全部。
她身上的难受丝毫未减,却心如死灰。
温热的眼泪落在他的手上,他回过头来,把那瓷碟丢至一旁,松开了手。
瓷碟碎了一地。
少女倚着床架,大口大口喘息着,满是眼泪的杏眸通红,愤怒却又怜悯地望着他。
宛若两块晶莹的琉璃,照出他的倨傲与肮脏。
他忽然有些恐慌。
在他杀伐决断,轻易抹杀掉那些微不足道之人的性命之时,他们是否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审判他,怜悯他。
他解下绑着她的发带,见纤细的腕上印出一道极深的红印,周遭细嫩的皮肤被勒出了些血痕。
他将她拥入怀中,手臂越收越紧,呢喃道:“对不起,阿盈,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孤下次不绑你了,任由你闹好不好?但你要听话,只要喝了它,你就没事了。”
男子的气息席卷着她的理智,每一次强劲的心跳都伴随着一簇火苗点燃着她的身体,她只觉得她的理智将要烧尽了。
怀中的少女渐渐停止了抽泣。
果然,九安的指尖血对她管用得很。
他才是她的心上人。
他说不出该高兴还是该嫉妒,只知心中酸涩难捺,拥着她的力道渐渐松了些,埋在她的颈窝里,想享受这暗夜里的片刻相拥。
可下一瞬,一股失控的气息凝结在了他的薄唇上。
他骤然睁开了眼睛。
少女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软嫩的唇瓣贴着他的唇,却不带什么调情般的意图,只似一只饥肠辘辘的小兽一般轻咬啃噬。
她只觉得那些火苗汇成了一团火焰,蹭地在心头炸开。
她顾不得那些了。
她闭着眼睛,看不见此时的季珣该是什么神情,她不耻于自己,可也着实控制不住自己。
她只觉得,若不这么做,她便要死了。
她想,她大抵是世人最瞧不上的那种浪□□子。
就如他昨夜撩拨到她情.动后的那抹轻笑一般。
嘲弄,讥讽,轻蔑,与鄙夷。
宛若悬溺于海上之人寻到了一隅浮木,她死死攥着他不肯松手,眼泪胡乱落了他满脸。
她笨拙地学着他往日欺负自己时的模样,一含一吮,最后微张唇齿,探出那点甜软,颤颤巍巍地描摹着他唇齿的轮廓。
触碰到他舌尖之时,终于没忍住哭出了声。
这声哭令他自沉沦之中骤然回过神,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竟跪坐在了他的腿上,牢牢攀着他的肩背,亲昵得宛若一对情深意重的夫妻。
不是他,不是九安。
他的指尖血,于她没有用。
他大手掐住她的腰,微微用力,便将她推至了一旁的软被之间,捏着她的肩,再次把她揽入怀中,令她动弹不得,指尖往碎瓷上狠狠一划,撬开她的唇齿,不由分说地递了进去。
她报复似地吮吸着,牙齿狠狠咬着他的指骨。
他紧揽着她,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微红的眼尾落下了一滴泪。
疼,是十指连心的疼。
远比碎瓷划破的那瞬要疼上许多。
可她怕是要比他更难受罢?
他能感觉到伤口因她的吮吸涌出鲜血,却又被她以软舌舔舐疗愈。
再次涌出,便再次疗愈,如此反复。
指尖仿佛与心脏共享了心跳,震得他浑身发麻,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倒流至心房,再循着她的召唤,把一切悉数奉上。
心底一阵一阵地抽痛之间,他的魂灵忽地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畅快。
他自幼便知晓,越渴望得到的东西,便越容易变成刺向他的尖刀。
他生于皇室,却不被寄予任何人的期盼。
父皇忌惮他的出生给了贺家扶持他,篡夺皇位的希望;母后厌恶他是强拆了她姻缘之人与她诞下的孩子。
两人彼此嫌隙,却又默契地以储君之名苛责他。
于是,他自小便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
他渴望得到爱,可是他没有。
没有,便没有罢。
若他有了爱,便就有了任人拿捏伤害的软肋。
可他明明已经不想要了,却还是遇见了她。
纵然他已经横眉冷对,她却仍捧着一腔热情塞至他怀中,好似一个不求回报的笨蛋。
那份热情太烫手了,他不敢触碰。
他怕他一旦触碰,此生便不敢再独行于满是明枪暗箭的风雪之夜。
于是,他送她离他远去,去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将她送上远行的车驾那夜,他彻夜无眠。
他独身躺在黑暗之中,似乎能听见自己平缓的,一声一声的心跳。
每每遇见她时,独有的心跳加速,却在此后再也不见了。
他平静地当好一位储君,平静地审问,平静地杀人,平静地看着他们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宛若看着几只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