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醉的眼圈渐渐红了，“不……”

“为师教授你的那些知识你只要记得，那么为师便在。只要你一日没有彻底地忘记为师，那么为师就等同于仍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以不要难过。”

为了安抚楚醉，他的声音里甚至带起了几分笑意，“而且说实话，为师其实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死了，你眼下所见到的也不过是为师残留在这世间的一缕残魂罢了，所以没有什么死不死的，为师早就已经死过了。”

“傻孩子，不要哭，为师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已经很欣慰了。按照为师说的，做最正确的事情吧。”

楚醉眼眶发红，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师父说如果我炼化了这芥子世界，那这芥子世界便能快速恢复，如果师父和这芥子世界融为一体的话，那么芥子世界能够恢复，师父是不是也能够就此彻底恢复？”

残魂听了楚醉这话之后略微愣了一下，而后才说道：“不是这样的，只有在我的神魂彻底的消失之后，你才能彻底炼化这个芥子世界。”

“只有当这芥子世界被彻底炼化之后，你才能够成为这芥子世界的主人，才能够完全的掌握它。”

楚醉却继续问道：“那芥子世界便不能有两个主人吗？如果我炼化一半的芥子世界呢，这样我能不能帮助师父快速恢复？”

残魂哑然，“你这是何苦呢？何苦用自身来滋养我这个糟老头子，我已经对你没用了……”

“师父只要告诉我到底能不能这样做便足够了。”

“你没有必要这样，这样只会延缓整个芥子世界的恢复周期。而且这样的话你也不能完全地掌握这芥子世界。这芥子世界是由我创建的，只要我在一日，那么这芥子世界内我的权限便高于你一日，即使你炼化了半个芥子世界，也不会改变这种状况的。”

“师父，你只要告诉我能或者不能。”

残魂似是欣慰似是感慨，许久后才答道：“能。”

他说出这话后，整个人声音哑得不行，在这一瞬间他似是想哭又似是想笑，最终只说道：“此生能够收你这样一个徒弟，为师这一辈子已然足够了。”

楚醉听了他这话之后却破涕为笑道：“师父，我其实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你认错人了，你当初选择的那个接受你传承的人不是我，你知不知道？”

残魂听言轻笑，“开始的时候，我因为沉睡太久了，原本的意志保留得不多，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办法分辨这些。”

“但在你跨越第二个雷劫，整个芥子世界内受到浸润，我逐渐恢复神智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

“但我都已经寂寞了上千年了，收个徒弟不容易啊，再加上你天赋这么好，又勤奋努力，为师实在是不舍得放你就这样离开，所以便将错就错了……”

说完这话后，他又有些心虚道：“为师知道到达合道期中期这样的要求对你来说实在是有些太高了，也将你在这芥子世界内困了太久……不要怪为师，为师只是觉得你难得有这样的修炼状态。”

“你在这样的状态下能够再多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也是极好的，待到从这里离开，受到凡尘诸事困扰，你便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心性，再有这样的决心，再有这样奋不顾身修炼地劲头了。”

如果是在平时楚醉知道了这件事，那她的确是会生气的。

而眼下这一缕残魂方才不顾性命的救了她，而她刚才还沉浸在无比悲痛的情绪之中，此刻听到这一缕残魂在虚弱中，心虚地说出这番话来，她只觉得一时间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感受了。

在这大悲大喜的冲击之下，这似乎都已经变得没有那么能够牵动她的情绪了。

而那一缕残魂的声音却在这时变得很微弱，刚刚他那片刻振作起的精神，此时看来竟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残魂在快速的交代完楚醉如何炼化这芥子世界之后，便又继续说道：“为师已经坚持不住，很快便要陷入彻底的沉眠中了，你尽快。只有在我没有彻底沉眠前，你才有机会将它炼化。”

楚醉没在等他催促，在服用了一些治伤的药之后，她便盘膝静坐，快速地按照残魂此前所说地，对这芥子世界开始了炼化。

残魂对此的介绍只有寥寥的几句话，等到楚醉真正开始炼化的时候才发现整个过程虽然不算特别复杂，但也不是一件易事。

整个炼化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三天之久，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在她将这芥子世界逐渐炼化的过程中，她的修为奇迹般的从合道期初期到了合道期中期。

这样的修为提升速度，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残魂曾经对她说过命契是由修为高的一方对修为低的一方的庇护，如果两人之间的修为处在同样的阶层，那么这命契便暂时不再有替对方承担伤害的作用，直至一方到达新的境界，在修为上超过另外一方。

也就是说现在她虽然暂时还不能庇护秦凌，但她至少不会成为秦凌的负累了，自此往后秦凌都不必再为她承受痛楚了，这么想着，她略微觉得好受了一些。

炼化完成的第一时间，楚醉就感觉到自己像是掌握识海一般，掌握着这个芥子世界内的全部情况，与此同时她也能够感觉到师父那一道微弱的神魂的存在了。

她轻声说道：“师父，你现在有感觉好受一点吗？”

“好些了，乖徒，为师先睡一觉，等醒来再遇你说……”

楚醉轻轻地应了一声，再次相见不知道会过去多久，但有再见的希望终究是一件好事。

而就在这时，她眼前景物一变，她忽然间离开了芥子世界，出现在了她此前在踏入芥子世界前，和秦凌一同待过的那个石洞之中……

第143章

这石洞此时已经没了当初那副水波荡漾, 仙气缥缈的模样。

这里的水早都已经干了，而整个石洞内也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楚醉尚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一个巴掌大小的纯白石球就漂浮到了她的面前。

楚醉已经将这芥子世界完全炼化, 此刻自然知晓她面前的这便是芥子世界了。

她小心地将它收入到了自己随身的储物袋中。

片刻后，她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骤然间回头四下看去, 好在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在她身后不远处, 此刻仍旧在安静沉睡着的小凤凰。

残魂此前为了防止它冲到雷劫中伤了自己，这才将它打晕，而今来看这倒使得它好眠，它这一睡竟是睡了几天还未曾醒来。

楚醉在这之后上前试图将它唤醒，一连叫了几次，小凤凰这才在迷蒙之中睁开了眼睛。

它也是直至此时才发现自己眼前的场景变得完全不同了，随即它就发现自己竟然被卡在了这不大的石洞内站不起来。

它奋力挣扎, 却因为身躯过于庞大, 而这石洞又有些太小了，所以一连几次都失败了。

它不甘心地扑腾着翅膀，一时间将石洞内的飞灰全都给拍了起来, 刹那间尘土飞扬, 让它显得更为狼狈了。

楚醉难得见它这副样子, 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小凤凰在发现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这样站起来之后，便对着楚醉‘啾啾’叫了两声。

鸣叫是它的天性，即使它现在已经能够说话了, 大多数时候却还是下意识地用鸣叫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叫过之后, 少年带着几分委屈的嗓音方才响起, “姐姐快来帮我。”

楚醉忍着笑意上前, 用灵力帮着小凤凰挪动了位置，它这才勉强从地上翻了个身站了起来。

说起来小凤凰刚会说话时，叫楚醉第一声叫的不是姐姐而是娘来着。

楚醉虽然知道凤凰一族有雏鸟天性，但小凤凰毕竟是继承了一部分传承记忆的，按理来说不会认错亲人才是，因而小凤凰的这一声娘，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