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区离他自己家有点远，谭桢来时就把孔子钰借他的自行车锁在不远处的车行。

他匆匆忙忙地跑去车站，到站时气喘吁吁的，好在踩点上了公交车。

车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谭桢抱着书包，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他挑了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车里没什么人，很安静，摇车身摇摇晃晃得有点犯困，他揉揉眼睛，以额头抵在车窗上。

不知过了多久，谭桢脑袋瓜子一疼，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放大版的孔子钰。

他吓一跳，抱着书包身子往后倾。

孔子钰轻咳一声：“你这是打算睡到到终点站吗？”

谭桢揉揉脑袋，转头看向窗外，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目的地。

孔子钰一手拎起谭桢的书包，一边往前：“快下车，人家司机等着呢。”

谭桢起身跟着孔子钰下车。

“你怎么在车上？”回去的路上，谭桢咬一口孔子钰顺手给他买的冰棒。

凉飕飕的，谭桢吸一下鼻子，鼻梁泛红。

孔子钰一手拎着他的书包，道：“你借了我自行车，我寻思着你这么晚都没有还回来，去你家找你，谭奶奶说去同学家玩了，我就想着这么晚别遇上坏人了。”

“本来在巷子口等了你一会儿，没看见你回来，就想着来车站碰碰运气，没想到真在车上看见你了。”

谭桢对别人散发出来的善意有些难以适应，在现世他存在感极低，好像也很少人注意到他，从小到大都独善其身。

他有些不自然地抿唇：“谢谢。”

孔子钰拍拍他的脑袋：“谢什么，我是你哥。”

哥哥吗？他还从来没有哥哥，谭桢觉得很新奇。

孔子钰有些好笑：“话说你今天去找哪位同学了？”

谭桢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实话：“就，一个同学。”

孔子钰喜欢孟逢青，如果知道他去见孟逢青，应该会生气的。

孔子钰也没追问：“安全到家就好，你这小胳膊小腿，要是路上遇到抢劫的可怎么办。”

谭桢咬着冰棒，嘟囔道：“我又没钱。”

孔子钰一顿，低头看他，目光专注。

谭桢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孔子钰微微弯腰，凑近他，仔仔细细地观察谭桢。

谭桢没忍住往后退一步。

孔子钰直起腰，突然一笑：“谁说抢劫的都是劫财？”

“不能劫色吗？”

谭桢想，他又不是笨蛋，怎么会不知道还能劫色。

他认真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孔子钰将他的书包甩在肩膀上，手痒似得又揉谭桢的脑袋。

“傻样儿。”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哦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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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谭桢周六起个大早，初秋的清晨，薄雾层层，远处的山峦被雾霭勾勒出轮廓。

谭桢先帮着谭奶奶推着煎饼车，去集市。出门时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谭奶奶让他戴好口罩，说他身体不好，集市上人多，别感染上病菌。

谭桢老老实实地戴好口罩，每次出摊他都有些兴奋，做生意赚钱本身就是件充满成就感和期待的事情，这可比他在现世的时候，天天待在家里有趣多了。

这天，谭桢开的第一单，是上周来买煎饼的那个奇怪少年。

这次，少年戴着一顶破旧的帽子，将他的眉眼遮得严严实实的，谭桢注意到他的手也戴了一双手套，很不合适的手套，大大的，宽宽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也不知道他手上的冻疮有没有好转。

谭桢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今天起早忘了戴眼镜，好在度数不算太高，能视物。

他张张嘴，对面的人微微抬起头，先开口。

“要个煎饼，什么都不加。”一样的话，一样的奇怪。

谭奶奶诶一声，利落地在她的煎饼摊上，摊起了煎饼。

谭桢抿唇，想了想道：“今天搞活动，可以免费加个蛋，你需要吗？”

少年微微抬起眼睛，帽檐下的一双眼睛木然没有丝毫生气，他点头，声音有些干哑：“要。”

谭奶奶看一眼谭桢，摇摇头，利落地在煎饼里加个蛋。

谭桢打包好煎饼，递给少年：“欢迎下次光临。”

对方拉拉帽子，付了钱，步伐匆匆迈入人群里。

等人走了，谭奶奶道：“什么时候搞活动了？我怎么不知道？”

谭桢从身上摸出三块钱，乖乖地塞进谭奶奶的包里：“就当我出的，他看起来好可怜。”

谭奶奶拍他的手掌：“拿走，我差你三块钱？”

她摇摇头，解释道：“那孩子我听周围人说过，他爸欠债跳楼死了，他妈瘫痪在床，家里就他一个劳动力，还在读书，确实可怜。”

谭桢听完，原本就心有怜悯，现在觉得这人更可怜了。

谭奶奶感慨：“他那个死老爸没担当，自己拍拍屁股死了就死了，留下这对孤儿寡母，活受罪哦。”

正巧又有生意上门，谭奶奶擦擦手连忙去迎客。

谭桢也知道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他帮也帮不过来，不过他也只允许自己发善心这么一次，毕竟他家情况也不见得多好，还是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谭奶奶叫他一声，他收回思绪，赶忙把刚才那事儿抛在脑后，手脚麻利地收钱打包。

*

谭桢没忘今天要去孟家，所以他吃完午饭，就收拾好要用的资料，需要解答的题，便急匆匆跑去车站，搭乘公交车。

虽然约了今天，但孟逢青的病有没有好转谭桢也不知道，所以他去的路上做好了今天要空手而归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到孟家时，是陌生阿姨开的门。

谭桢愣了一下，他奇怪地看一眼门口的门牌号，是孟同学家啊，怎么会有人。

阿姨看一眼谭桢，恭敬道：“是小少爷的朋友吗？”

谭桢：“小少爷是指孟逢青吗？”

那阿姨露出公式化的笑容，看起来像是锻炼过千百次的，她点头道：“请进，小少爷嘱咐过我。。”

谭桢点点头，跟着阿姨进入别墅。

昨天来过一次，这次便显得游刃有余。

阿姨的脚步停在楼梯口：“小少爷在三楼，您上去就行了，有事可以叫我。”

谭桢和陌生人说话有几分紧张局促，他绷着头皮，点点头：“谢谢。”

等阿姨走了，他才悄悄地吐出一口气，他抬眼往楼上看。

长长的楼梯，蜿蜒曲折，看不见终点，不知道延伸到何处去，只看见转弯处的墙壁上有通风口，四四方方的，有光从洞口穿射进来。

这光，不偏不倚地照射在谭桢身上，谭桢往前一步，便直直地踏上落在地上的光影。

明明阳光应该是暖和的，谭桢却莫名地觉得发凉，他摸摸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抬脚往楼上去。

三楼，距离不短也不长，楼梯的墙壁上挂着壁灯，将漆黑的走道点亮。

谭桢顺着楼道，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到三楼时，眼前豁然开朗。

壁灯每一处都亮着，将四周照得亮入白昼，谭桢只觉得笼罩在身上的寒意一瞬间被驱散，落在他头顶的黑暗也被光亮代替。

孟同学家好奇怪啊，谭桢蹙起眉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真的不会觉得压抑吗？

谭桢喜欢太阳，冬天的时候他最喜欢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所以他无法理解在外面看起来如此美丽的别墅，里面却是看起来阴暗的。

更何况这样的环境，居然是万人迷主角受的家，那个看起来犹如高岭之花，温柔善良的孟逢青的家，和他本人的气质完全不符。

真奇怪，如果是他住在这里，恐怕是会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