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皇帝被迫内卷(86)
作者:贺端阳
但事情到了当下这个地步,也确实是如此处置才更得当。
于是孙朝拱起手:“臣遵旨,臣这就……”
“等一下,”安静了半晌的齐让又开了口,他抬眼朝着齐子元看去,“还有一人要处置。”
齐子元思绪还沉浸在那个周顺身上,下意识回问:“谁?”
“杨诠,”齐让缓缓开口,“虽然冯谦舞弊确有其事,但就连冯谦自己都不知道给他递字条的人是谁,杨诠却一口咬定亲眼看见宋清给冯谦递了东西……诬告朝廷命官总是要负些责的。”
“杨诠,杨诠……”齐子元喃喃道,“朕倒是把他忘了。”
虽然现在看来,这杨诠不过是个将宋清牵扯进此案的引子,但偏偏是他这个引子,才导致后续的事发生,让想要宋清命的人能够得手。
“治他的罪倒是不急……从一开始我便怀疑过,一个落榜的举子到底为什么要来诬告宋清,”齐子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坚定了许多,“既然这样,便也好好审审这个杨诠吧,从他的嘴里应该能比那个周顺嘴里问出更多东西。”
孙朝点头:“是。”
话说完,他看了齐让一眼,见对方垂下眼帘,拿起石桌上放着的茶喝了一口,便知道这是再无其他事情,回过视线朝齐子元拱了手:“那臣便告退了。”
“嗯,”齐子元应了声,“辛苦了。”
孙朝顿了顿,到底没再说出客套的话,只是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眼看着孙朝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里,齐子元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后有一盏茶递到了他面前。
“喝点,”齐让温声道,“虽是热的,但更能解暑。”
“真的?”齐子元接过茶盏,微热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却还是端起来浅浅喝了一口,“没有想象的热。”
“放了有一会了,”齐让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为了周济桓叹气?”
“是,”齐子元将下颌压在石桌上,略显粗糙的石面硌着皮肤,他却懒得起,“其实我有点想不通,周济桓为什么要害宋清。”
“周济桓虽然已经脱离了周家,但到底还是世家出身,”齐让道,“多年来他虽然从未依仗过周家,但朝中内外的这些人与他结交时,未尝不是因着他是周家人,周家的利益若是受损,他也定会被牵连。”
“那,若他真的是幕后指使,按照他的深沉和心计……就像这次若不是那个钱三,大概连周顺都能逃脱,”齐子元皱起眉头,“我岂不是没办法定他的罪,只能任由他逍遥法外了。”
“纵使一时能逃脱,也不会一辈子都无纰漏的,”齐让放下茶盏,凝神看着齐子元,“你是这天下的主人,你若是想要他的命,总是能做到的。”
要他的命吗?
齐子元一滞,下意识地避开齐让的目光,垂下视线看着面前的茶盏,半晌后,终于开口:“若他真的是害死宋清的幕后指使,杀人偿命也确是理所应当的。”
第七十五章
因着有钱三这个人证,又经周边多个商贩确认过,周顺确实是先前去铺子里的那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人,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周顺就十分痛快地承认了杀害宋樟一事,但也一如所料地否认了曾威胁指使宋樟陷害宋清。
“所以,他说自己之所以杀宋樟,是因为私人恩怨,”齐让微倾身,给对面的齐子元倒了盏茶,语气里带了几分嘲弄,“他一个大理寺少卿府的管事,和一个整日里在赌场厮混的赌徒有私人恩怨?”
“说是先前去宋樟的铺子里买东西的时候,丢了家传的玉佩,几次三番上门都是为了讨要,宋樟起初说东西不在铺子里,后面就借机向他要钱,难免地就起了争执,”齐子元懒洋洋地靠在椅上,接过温热的茶盏沉默了一瞬,低头轻轻吹了两下,“他还说是争执间为了自保才将宋樟打倒的,见他后脑一直在流血,人又昏迷不醒,只以为是已经死了,怕被发现,才心惊胆战地将人投进了护城河里。”
“乍一听倒像是那么回事儿,”齐让听完低低笑了一声,抿了口茶,“实则经不起一点推敲——不管是他一个管事怎么会亲自跑到那么个小铺子里买东西,还是自家主子就是大理寺少卿,丢了玉佩却既不报官,也不让府里的府役帮忙讨要,反而自己几次三番地上门和一个无赖扯皮,倒显得是个多可怜的老实人。”
“这个周顺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说辞骗不了人,但是很显然,他并不在意,”齐子元摊了摊手,眼见茶盏上的热气散了些许,终于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钱三虽然亲眼见到了周顺杀人,却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到底因何……当事人宋樟已经是具尸体,当下也再找不出别的凭证,所以只要周顺咬死了不吐口,还真没办法证明宋清的死和他有关。”
“还真是意料之中,”齐让摇了摇头,抬眸看了眼齐子元,目光在他脸上微微停留,“不过看你的神情……杨诠那里有了进展?”
“嗯,”齐子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
“是我了解你,”齐让轻轻笑了一声,“若没有进展,你也难有闲心顶着正晌午的太阳来我这儿喝茶。”
“皇兄确实了解我,”齐子元弯了眼睛,轻轻笑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在茶盏上摩挲,“孙朝用了些手段对那个杨诠好好审问了一番,还恐吓他说,谋害宋清的凶手还没抓到,他若还不招认,就只能将他认为同谋,谋害朝廷命官……是要凌迟的。”
“能够轻易被收买了来诬告他人的,自然也不会有多坚定,”齐让微顿,“所以,是周济桓?”
“嗯。”
永安殿到底比不上荷花池边凉快,哪怕敞了门窗,只一会的工夫齐子元的前额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那盏温热的茶。
他抬手在额上胡乱地抹了一把,才继续说了下去:“杨诠六岁开蒙,二十出头就中了举,自诩才华横溢,一心想要考取进士入朝为官,偏偏十多年下来仍是个举子,自觉怀才不遇,又刚好让他知道了冯谦那种人中了会元,难免心存怨怼。而这个时候,周济桓找上门来说会帮助他揭露冯谦春闱舞弊……”
“所以在他眼里,”齐让轻轻挑眉,“自己倒是正义的?”
“自欺欺人罢了,若真的是为了揭露真相,又怎么会明知宋清无辜,依然毫不犹豫地应下?”齐子元轻轻哼了一声,“既能扳倒嫉恨许久的纨绔,又能因此结交上家世显赫、前途无量的大理寺少卿,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在他眼中,能让冯谦那种人中了会元,宋清这个主考也未必无辜。”
“或许也还有嫉恨当日去宋府拜访却连门都没进去,终归是蝇营狗苟之辈,也难怪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却只能写出那样虚浮的文章,”齐让感叹过,浅浅喝了口茶,才又问道,“他指认周济桓可有凭证?”
“周济桓派了自家的府役去驿站将他约去了一家偏远的茶楼见面,虽然刻意背了人,但这都城里是没有秘密的,仔细地查起来,总会有见过他们一起的,还有就是……”齐子元抿了抿唇,继续说了下去,“他去京兆府控告宋清的那日,是事先收到了一张周济桓亲笔写的字条,大意是证据已经备好,他可以行动了。原本那张字条是应该烧掉的,但他留了点心机,将那张字条卷进银票里,和其他钱财一起托付给了一个信得过的举子,顺利逃脱了京兆府的搜查……也可能还有周济桓的。”
“也难为周济桓会留下这种纰漏,不过或许他本就没打算留杨诠的命,”齐让思忖着开口道,“毕竟一般来说这种案子都会交由大理寺来审理,届时他再找了避嫌的由头,就算杨诠死在大理寺,也和他扯不上关系,却没想到你会坚持把案子留在了京兆府,倒让他一时找不到动手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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