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皇帝被迫内卷(83)

作者:贺端阳


“嗯,”齐子元应下,又不忘嘱咐,“皇兄一起。”

陈敬立时应了声:“是,奴婢已经吩咐了尚食局,将太上皇的午膳一并送到仁明殿来。”

第七十二章

夏意愈发浓厚,天气也愈发炎热起来,一日胜过一日,逐渐超出了齐子元的承受范围。

穿过来半年多的时间,早已习惯和适应了当下的身份和每日的生活,却没想到在这炎炎的夏日里,再次感到了水土不服。

过往那些没有手机、没有电视、不能打游戏也喝不到冰美式之类的困扰,在体感至少有三十五度的炎热天气里却没有空调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其实身为皇帝,已经能享受到许多算得上是珍贵的降温消暑的方法,比如最上好的衣料做的衣衫,比如精心设计过的冬暖夏凉的寝殿,又或者专门贮藏的冰块,但对比起现代科技带来的直接和方便,这个皇帝做的确实还不如一个普通大学生舒服。

果然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要是早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穿越到古代,当年高中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地学习理科,就算不能搞个什么工业革命,靠着所学的知识让生活更便利点应该不成问题,总好过学了多年文史,到了这里还像是个文盲,还要被迫从写字开始练起。

想着想着,齐子元放下手里的笔,胡乱地抹了抹前额的汗,而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陛下累了吧,”一旁研墨的陈敬立时放下手里的墨条,拿了一块浸湿的锦帕奉到齐子元手上,“从用过午膳您就在这儿练字,也该歇会才是。”

齐子元接过锦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脸,因为太热而昏沉的头脑也跟着清醒了不少:“这不是想着母后生辰快到了,好歹自己亲手写一幅‘寿’字。”

说着话,他把锦帕递还给陈敬,垂眸往纸上看了一眼,耸了耸肩,“写来写去都这幅样子,感觉阿咬都要写得更好一点。”

“陛下这话就是玩笑了,许小公子虽然聪慧,但到底年岁摆在那里,笔都还握不稳呢,哪里就及得上陛下了,”陈敬笑着劝慰道,“奴婢虽然不怎么识字,但一日一日地陪着,也看得出来陛下的字是越来越好了,别的不说,郑太傅不是很长一段时日没特别要求陛下练字了吗?”

“唔,说起来好像是,”齐子元歪了歪头,“朕还以为是太傅懒得管了。”

“是陛下自己要求越来越高才是,”陈敬说着话,从匆忙进门的内侍手里接过食盒,“奴婢让尚食局备了冰酪,陛下要不要吃点?”

“是要吃点了,”齐子元从自己才写的那几个字上回过视线,看着陈敬端出来的冰酪,又忍不住感叹,“都城这夏日这么热,你们过往都是怎么熬的?”

“先帝在的时候,一入了夏就会带着太后离开都城到山里避暑,到了太上皇继位,更勤于朝务,自己很少离开都城,倒是会专门派人送太后去行宫休养,”陈敬回忆道,“奴婢当年跟着太后去过,山里草木旺盛确实是要比都城里凉快许多,尤其到了晚间,还能有凉风吹在身上,不像皇城里从早到晚好像都差不多。”

“龙首山吗?”齐子元接过冰酪,拿着汤匙无意识地搅拌了一会,“朕念叨着要去龙首山休养一阵已经念叨了好久,眼看天气都热起来了,还是困在这皇城里……总想着处理完手头的朝务就休息几天,然后就又来新的,也难怪皇兄过往都很少离开皇城。”

“先帝当年都是带着文武群臣一起去行宫,有什么朝务也可以及时处理,”陈敬解释道,“这样也能安生地住上一段时日,等天气凉了再回皇城。”

“带上文武群臣一起?他们是不是还要带上他们的侍从仆役还有家眷,再加上内侍宿卫还有各种负责饮食起居的人,光车马就不知道要准备多少,更不知道要花多少银钱。而且朕把这一大堆人折腾到行宫里,自己是方便了,都城里或者皇城里有什么事,总还是要有人来回奔波传话甚至去处理,”齐子元皱了皱鼻子,“闹这么大阵仗就只因为朕觉得都城热,想去山里休息几天……还是算了吧。”

陈敬微滞,而后连连点头:“是奴婢想得少了,陛下体恤臣下,是大梁江山的福气。”

“你满心都是怎么让朕过得好,当然只考虑朕的感受,但朕既坐到了这儿,总得多想一点,”齐子元说着话,吃了一大口冰酪,混着冰碴的乳酪顺着喉管缓缓向下,将凉意蔓延到全身,连带心情都在这一瞬好了起来,“也不是体恤谁,就是觉得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还是等母后生辰过了看看能不能得闲去休息几天吧。”

陈敬立时应了声:“是。”

一碗冰酪吃完,累积在心头的烦闷也散了不少,齐子元垂眸往书案上看了一眼,到底没再伸手去拿那支已经被自己捂得温热的毛笔,而是转头向外看了看:“朕去御花园转转。”

陈敬愣了愣,有些迟疑:“外面日头正当空,陛下这会去御花园?”

“总在殿里闷着也还是热得很,”齐子元点头道,“荷花池边总会凉快一点,又有树荫遮蔽,说不定还能吹吹风。”

陈敬想了想:“那奴婢陪您过去。”

本意是想去荷花池边乘凉,出了殿门,被炙热的太阳直接照在脸上,齐子元便有些后悔,总觉得刚吃下去那一碗冰酪在这一瞬间就被蒸腾了个干净。

但既然出了门,总没有再回去的道理,齐子元拒绝了陈敬回去取华盖备车驾的想法,沿着宫墙根的阴凉,几乎是小跑着一路往御花园而去。

然后就看见了正坐在池边柳树下的齐让。

“怎么跑得满头是汗?”远远地听见脚步声,齐让抬起头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年,“那边的石头不稳,当心一点。”

“好,”齐子元应着,走到齐让身边,挨着他坐到了池边的石块上,让自己正好被柳树的树荫笼罩,“皇兄怎么在这儿,这时候阿咬不是要午睡了?”

“睡了一会就热醒了,维桢就带了他来纳凉,”齐让说着,指了指面前的荷花池,“在那里。”

齐子元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荷花池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大半个身子几乎都潜进了水里,各自只露了半张脸在水面上,看起来格外的自在。

“阿咬这样……”齐子元低头向下看了看荷花池的水,“没关系吧?”

“维桢小时候没少在护城河里泅水玩乐,”齐让弯唇道,“有他在不用担心。”

既然齐让这么说了,齐子元便放下心来,再看向荷花池里,不由多了几分羡慕:“这个时候泡在水里确实要凉快不少。”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齐让:“皇兄怎么不一起?”

“都城年年都这么热,我习惯了,”齐让徐徐道,“而且,我也不会水。”

“皇兄居然不会水吗?”齐子元微微挑眉,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齐让因着他的语气轻轻笑了一声:“我也不是维桢,从小就喜欢上山摘草药下河摸鱼,不会水又有什么奇怪?”

“也是,”齐子元想了想,而后道,“可能在我心中,皇兄什么都会吧。”

“我看你成日里守着陈敬,也和他一样会说这些话了,”齐让弯了眼睛,看着齐子元因为一路跑来,脸上还没褪去的红晕,“这会四下里没什么人,要是热的话也可以下去玩会。”

“今日就算了,”齐子元深吸了一口气,“最近孙朝每日都会来禀奏案子的进展,我要是下去玩水了,他来了还要等。”

“孙朝……”齐让思索着开口,“冯安平被押解至都城已经有几日了,还是没进展?”

“他安排人帮助冯谦在乡试舞弊的证据确凿,相关人等都已招认,他无从抵赖,早早地认了,”齐子元缓缓道,“春闱这里……大概觉得罪责太大,便咬死了说人在闽州并不知情,但冯谦的供词摆在那里,还有冯家的小厮,依着孙朝多年审案的本事,想让他招认不过是时间问题,我估摸着就这一两日就能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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