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道侣是仙门第一(22)

作者:夜饮三大白


从门外捧食盒进来时,叶沁竹感慨不已:“阿七,你知道吗,这么多东西,只需要了了几枚下品灵石。我可是——”

说到一半,忽然住嘴,小姑娘绷紧嘴角,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她和阿七的约定,可是有偿演戏。

阿七是修士,必然不会觉得银钱有多珍贵,她只有区区十九枚上品灵石,等最后结算时,一定会被嫌弃。

“可是怎样?”苏长柒问。

他正翻阅林翎送来的书册,不知何时变出一只墨笔,正在书页上勾勾画画。抬手时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洁白的皓腕,时隐时现。

怎么想,都不是十几枚灵石能搞定的人。

“我可是非常感激他。”叶沁竹声音瘪了下去。

苏长柒无奈笑笑,不语。他回想到叶沁竹先前的言论,转头看她,长眉轻蹙:

“你昨晚,见到浮灵教的神灵了?”

“怎么可能。”叶沁竹努嘴,“那些都是我胡编的,我昨晚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除去中途醒来的那次,都在认真背诵。”

“浮灵教真的有神吗?”她好奇。

苏长柒没有回答。

同样,关于叶沁竹为什么会醒,苏长柒问了几次,都被叶沁竹避开,他便也不再追问。

苏长柒从堆叠的书册中,抽出一本,递给她:“你以符术入道,先记这本。”

叶沁竹答应一声,接过书打开,发现是基础符文的图集。大部分全是图案,旁边还有译文注释,看得较为轻松。

最开始是被称为符胆的部分,作为全符的中心。作为入门的修士,她想完整画完一个符,便要从符胆开始,一步一步往上叠加元素。

苏长柒说:“林翎送来的符纸,应该能用几日,你可边看边画。”

叶沁竹清脆应答:“是!”

快速解决完早饭,目不转睛,继续研究各类图案,以及其内容。

符文种类繁多,先记录最基础的五行符,将符胆誊录,努力将符胆与识海建立联系。

初学者总是生疏的,虽然苏长柒已经化繁为简,努力删去不必要的累赘,光是基础熟悉符文,就花了叶沁竹好几天。

伴随时间流逝,识海中的窒息感愈发强烈。

自称为系统的存在似乎铁了心,要把她推理修行的范畴,不停地往上加压。

夜间背诵,白日学习,叶沁竹过得并不轻松,好在看得见成效。

不知第几日的午夜子时,她终于磕磕绊绊画下其中一个符文。郑重地把它夹在掌心,双手交叠,轻念了声:“起。”

眼睛刚合上,骤然松开,把符纸扔在地上:“烫!”

灵力尚未联结,叶沁竹丢下符纸,金纸飘到地上,只剩黑黝黝一摊。

她看着地上的灰烬,心有余悸地甩手:“好险。”

“被烫到了么?”苏长柒看到叶沁竹的模样,“那便是快成功了。”

他似乎很喜欢那把折椅,这几日一直靠坐其上,偶尔闭目养神,鲜少离开。

苏长柒教得很用心,叶沁竹在画符,他对着晦涩难懂的典籍描画,化繁为简。

但他教得有些过于用心。

阿七似乎在赶时间,连续几个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他有时会陷入短暂的失神,叶沁竹脚步甫一靠近,便捂住额头清醒过来。

偶尔会展开卦象盘,看着其上叶沁竹看不懂的图案,不知在想什么。

叶沁竹听到苏长柒的夸奖,惊回首:“真的假的?”

“这可是我的第一张完整符文,再怎么也得多废几张符,才能成功吧?”

嘴上说着,她依然激动地去摸下一张符纸。

没摸到。

叶沁竹愣怔,抬头,看向桌面,又掀起自己临摹的画册。

发出哀嚎:“符纸没了!”

矮桌上,整齐叠放的符纸已经被用光,废纸放在对面,桌案除去笔墨书册,空无一物。

叶沁竹急迫地想证明自己,到处找能再画一个符文,又不会破坏房间的地方。

她试着在衣角上画符,可紫金衣有法印清洁,像她这样练气都算不上的人,哪能在其上留下痕迹。

她低头,张开五指,看向自己的手心。

忽然眼前一亮,试着在手中聚起一点灵力,再度提笔。

“不可。”小臂被轻柔往下压。

苏长柒:“灵窍初开,体内灵力波动不稳,擅自在身上画符,容易伤及己身。”

“我这么弱小,伤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大不了再往冬湖跳一次。”叶沁竹舔舔嘴唇,下定决心。

恍然间,她听到一声轻叹:“无需如此。”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温和地倒映少女的身影。苏长柒不知何时起身,走到她身旁。

男子嘴角带笑,伸手递到她眼前:“在我手上画罢。”

叶沁竹愣怔,连头都没转回来,直直地凝视苏长柒的双眼,不自觉紧张起来。

“这是最便捷的方法,省时省力。况且,我灵力平稳,若是成功引符起火,也不会受伤。”苏长柒道,目光如水,令人逐渐安心。

叶沁竹听他徐徐说道,一颗心落定。握紧手中毛笔:“好,我会小心的。”

她提笔,眨了眨眼,迅速让自己放松下来。墨笔落下,把眼前苍白的大手想象成长方金纸,缓慢而平稳地作画。

墨点如柳叶,肆意攀升,迅速布满整张画纸。叶沁竹收势,蜻蜓点水般布上灵力。

手心之上,火苗攒动,映照少女欣喜的脸庞。

“初次尝试,便能作符引火。”

清冷如泉的声音,缓缓徜徉在寂寥无声的黑夜中:“姑娘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

他的手回握成拳,熄灭火焰,嘴角泛着极淡笑意,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在看微弱却又耀眼的星火。

复又抬起,似乎想像先前几次那般,把她推入注入书文的识海。手伸到一半,忽地收回。

苏长柒:“今日准你休沐。”

叶沁竹:“我不需要休息,我还能学。”

苏长柒面上仍挂着笑,身形微晃,他扶住矮桌:“明日再说,今晚我没什么好教的,回里间歇息吧。”

“阿七呢?”

叶沁竹问。

这几日他都没怎么休息,每次小姑娘提议他躺下歇会儿时,都会得到一句平静的“修士不需要睡眠”。

叶沁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阿七表面温温柔柔,内里跟坨冰块似的,叫她无从下手。

只能在心里惦记。

苏长柒想了想:“我再写点批注,一会儿过来。”

他居然也会休息?

叶沁竹:“真的?”

总觉得阿七能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件极其稀有的事情。

苏长柒:“真的。”

“那我去睡了。”叶沁竹认真回复,起身,松垮垮走入里间。

她听见苏长柒的声音,略带生涩:“晚安。”

“晚安。”少女回头,盈盈笑了下。

简单洗漱后,叶沁竹没往床上躺。

她不信。

虽然并不了解阿七,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信刚刚那句话。

小姑娘选择猫在门后,蹲守后续。

苏长柒当然在哄她。

他在少女动身后,沉默地坐到矮桌旁,随手取过墨笔。

听到门扉闭合的声音,唇上血色骤然褪去。

腰背塌陷,伏到桌案上。

鬓间冷汗簌簌而下。

蛊毒是今日发作。

苏长柒之所以能逃出庚辰仙府,是一位和主母合作,制作解药的医修。

制药的医修察觉到药物的异样,违背主母的意愿,进入仙府的暗室,终于明白那些他无法辨别的药材,究竟来自哪里。

如果没有那个医修,苏长柒不知道,自己还会被关押多久。

充当贡献骨血的药人,戴上镣铐,日复一日,清醒的,疼痛的,无止境地被囚禁在暗室。

很巧,重返仙府后,他又见到了那名医修。

挡在主母面前,挡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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