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小户人家(95)

作者:芦花浅水


虽然文先生说了要走,但也没有这么急的,还是得先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才是。

家里还有个看门的茅永,和负责饭食的赵厨子,也不好一走了之。

问了两人的意见,赵厨子想要回家团圆,而茅永孤家寡人也无处可去,只愿意在这里看着门。

晏庭卓几次邀请他一起回村,都被他拒绝。见茅永十分坚定,他也不再勉强,只是从车厢里抱出一些过年用的东西分了一些给他。

赵厨子去厨房准备年前的最后一顿大餐,有回家过年这样的好事激励着,他干得十分卖力。

晏庭卓在书房帮着文先生收拾一些最近看的书,装到书箱里往车上放,过年回村里也可以作为消遣。

文先生则是拎了他最宝贝的煤炉子亲自放进了车里。

一进车里,他惊讶道:“弄这么多红纸是做什么的?”

晏庭卓答:“写对联用。”他干脆拿下来一捆拆了,用刀子裁好,给文先生打了个样。

文先生饶有趣味地道:“怪不得我见许多人家门口贴的这个,原来是这么来的。让老夫试试!”

他兴致勃勃地写了个痛快,家里能贴的地方都贴满了,竟然还剩了一些,便直接吩咐茅永:“给左右邻居送一些过去。”

说完,他打了个喷嚏。

晏庭卓担忧地问:“您这是冻着了。炉子熄的太早了。”

文先生又打了两个大喷嚏,才说道:“就是冻的!这县里没炕,是真冷!”

晏庭卓有点疑惑,去年到今年一整年了,炕还没传播到县里?不应该啊,这速度也太慢了。

文先生不打算耽搁了,匆匆吃完这餐饭,给赵厨子提前发了月钱和赏银,又叮嘱了茅永别忘了给柳英卫留的口信,这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驴车。

“哎~老夫的炉子!”文先生开怀地感叹一声,

这炉子是陶制的,仿着郡城见过的那个铁皮炉子制成,玉山找人仿制了几个,一个就送给了文先生。

炉子里面是玉山千辛万苦带回来的蜂窝煤。之前因为车里没有人,所以炉子是冷的,没点火。

现在文先生上去了,晏庭卓自然帮他点了炉子,又解释道:“路上颠簸,不敢放水壶烧水,怕烫着您,等回去再弄吧。”

“不打紧!”文先生烤着火,十分地随遇而安。

天阴着,幸好没下雪,不影响赶路,回到村里时天还没黑。

一回去,阿井已经烧好了热水,先给两人端水烫脚。

唐子帧也十分高兴地从屋里出来迎接老爷子。

文先生见他戴着帽子,精神尚可,比在县城时好了许多,小脸都比之前圆了,又是稀罕又是可惜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到底没对他的小光头多说什么。

炕上热乎乎的,让冻透了的两个人一下子从骨头缝里舒坦起来。

阿井又去熬了姜汤,给两人结结实实地各灌了一碗散散风寒。

文先生舒服地叹息:“还是村里舒坦!”他诗兴大发,做了首《咏火炕》的诗,唐子帧和了一首,两个人谈起了诗文。

不过晏庭卓一向对诗文不怎么感冒,阿井更是听不进去。兄弟两人一个去厨房准备饭菜,一个则去帮忙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起来。

等到饭做好,书房里已经写了不少对联了。师徒二人比赛似的,买回来的红纸用掉了将近五分之一。

阿井则在一旁重新当上了小书童,给他们裁纸研墨。炕上躺着一只白猫,肚皮朝天地呼呼大睡。

一时间,屋里其乐融融。

晏庭卓看着言笑晏晏的几人,心中无比满足。

这才是生活啊!

唐子帧难得仰着小脸埋怨道:“今年准备的纸比去年少了好多!”

晏庭卓笑着解释道:“不想跟去年那么累了,就是照顾一下附近村里的乡亲们罢了。”他没有去年那么缺钱,也占不了太多市场的先机。

但方大郎铆足了劲儿,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不少红纸,一下子给几人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晏庭卓瞪了他一眼:“弄这么多,卖不出去怎么办?”

方大郎神采奕奕地说:“不会的!这是文先生和两个秀才的笔墨,谁不想要?好几个村的人都来找我打听呢,保管卖得出去!”

方家人除了要顾着炸串生意的人之外,几乎全体出动,跑了远近不少村子,竟然在腊月二十七那日将所有对联卖了个精光!

晏庭卓几人写的手都要断了,总算能喘口气。

不过这次赚的也不少。

晏庭卓并不吝啬,直接将所有的收入一分为二,分给了方家。

方大郎却不敢接:“这,这太多了吧!”

晏庭卓笑道:“冰天雪地的,要不是你们到处跑,还卖不了这么多。这也是辛苦钱,拿着吧!”

最后是方兴文做主收下了钱,转眼又从各房搜罗了不少鲜蔬给晏家送过来。这都是有了火炕之后,各家种在盆子里想在冬天吃个新鲜的,这礼物算是送到了晏庭卓的心坎上。

冬天了,他就想吃点绿叶菜。

“请问,是唐秀才家吗?”外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喊。

“马掌柜?”晏庭卓放下了手里的菜,走出去看了一眼,果然是马掌柜。

马掌柜坐了一辆驴车,见到晏庭卓拱手道了声吉祥,笑着道:“上回说的事,您还没跟唐秀才说吧?”

晏庭卓一拍脑袋:“唉,最近太忙了,实在是忘了!”

马掌柜如释重负道:“那就好!那就好!唐秀才叮嘱过我,说这事不想让家里人知晓的。”

晏庭卓懂了:“我就当做不知道吧。马掌柜,外头冷,先请进来说话吧!”

马掌柜从车厢里拿出一个小竹匣,跟着晏庭卓进了唐家。

大家分别见了礼,马掌柜对唐子帧说道:“唐秀才,您上次说要的书,小店找着了。我等了许久没有人来,便来给你送书。”

唐子帧意会,直接带他去了书房。

晏庭卓带着阿井继续去厨房里忙活,叮叮咣咣整了一顿大餐。

马掌柜跟唐子帧谈完,从书房中出来,正打算告辞,却见晏庭卓系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中走出来,不禁愣住。

晏庭卓端着菜出来,笑着道:“马掌柜,中午了,留下用一顿农家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马掌柜心中实在是好奇,又有些馋那绿叶菜和豆芽,推辞了几番,最后还是盛情难却,笑着道:“那我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他在县里,自然是知道唐子帧的遭遇的。此刻见那那少年在家里神情如常,看起来似乎还胖了些,好似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又见晏庭卓对少年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心里就有数了。

他是生意人,口才了得,又是书商,跟读书人多少有些共同语言,这一顿谈天说地,所有人都觉得十分尽兴。

临走之时,晏庭卓特意准备了一筐豆芽菜给他装到了车里,从此马掌柜自觉与他家交情不同,加上同乡之谊,待两人更加亲厚。

只是晏庭卓再回去,就见文夫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疑惑地看了一眼文夫子,又看了一眼向唐子帧。之间后者给了他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落荒而逃。

文夫子一改之前乐呵呵的样子,硬邦邦地问:“你小子,对我家翰墨动了邪念?”

“呃……”好吧,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文夫子这个样子了。

自己在吃饭的时候也忘了收敛,说不定他出门送人的这片刻时间,唐子帧已经说了。

反正男未婚,男未嫁,有什么好遮掩的!

想到这里,晏庭卓理直气壮道:“我们是两厢情愿!”

文夫子气道:“你们是私定终身!”

晏庭卓在这位师长面前不太敢造次,但他又担心这桩婚事不成,于是大着胆子道:“我们都没有父母长辈,最亲近的就是您这个老师了。既然如此,那请文先生给我们做个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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