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几个痕迹都快看不清楚的招租广告，秦耳抬脚就朝楼上走。这栋楼没电梯，是老式的六层楼。

楼梯还算完整，万幸。

常研林住在三楼301室。

刚踏上一楼玄关，秦耳就感觉到这里的气温要比外面低上几度。

但绝不是阴气。

秦耳抬头朝墙角看了看，利用神识很快找到了一些非常隐秘的微小孔洞。

丝丝冷气就是从那些微小孔洞中喷射而出。

一座快要倒塌的破旧楼房，竟然进楼就能享受到空调的清凉，要说这里没有鬼……这里确实没有鬼，玄学研究员秦耳同志可以拿自己的工作证保证。

不过他上辈子也见多了人扮的鬼，这里嘛，到底是不是人扮鬼还不知道。说不定人家就是舍得开空调，还舍得把空调冷气放到楼栋里让大家共享。

秦耳一口气爬到四楼。

一楼有的微小孔洞，这层也有，而且这层体感更冷。

秦耳在401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转到402门口。

这栋楼里没鬼，但401里尸气很重，有人在里面摆放了尸体，还不止一具。

402则带着一股凶杀案后留下的些微煞气。

秦耳根据以往经验推测这个凶杀案应该已经发生很久，至少一年以上。

楼下的招租小广告中四楼两套房都有在招租，不过402的招租广告看起来更陈旧一点。

秦耳敲了敲402的门，等了一会儿。

没人开门，他又去敲了401的门。

两套房内都没活人。

秦耳又下到三楼，敲响302的大门。

302也没人来开门，秦耳这才转身去了对面的301，抬手就咚咚咚。

“谁啊？”屋子里面传来略微神经质的质问声。

“你好，我是来租房的。”

“你找错了，我家没有租房！”

“哦，那你知道楼上402房东的联系方式吗？他在网上答应把房子租给我，还收了我定金，但我来了，却一直联系不上他，敲门也没人开门。”

“不知道！赶紧走！”

“见鬼，我不会被骗了吧。”可怜的少年背着旅行包，满眼迷茫地站在三楼玄关处，似乎不知何去何从。

少年又抬头看往楼上的楼梯，那架势似乎很想在上面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夜。

吱呀，隔壁302室的大门打开，虽然只开了一条缝。

秦耳：就知道里面有人。刚才还一直躲在猫眼后面看他。

302的住户从门后探出半张脸，那神情怎么看怎么有点幸灾乐祸。

对方还冲着秦耳假惺惺地说：“小兄弟，你肯定是被骗了，要么你就是……遇到鬼了。”

“啊？你别吓我！”少年瞪圆眼睛。

302户主拉大了一点门缝，说话声音和表情都鬼气森森：“我吓你干嘛？楼上402户主早死了。一年前，502发生分尸案，警察在楼上几个空屋子里发现零碎尸块，虽然警察没说，但大家都怀疑就是402户主。后来还有人在隔壁楼看见楼上几户有鬼影出现。现在整栋楼除了我们这一层，其他层都没有住户了。当然啦，也是因为这栋楼快倒了。”

鬼的有鬼，我看你是心中有鬼。少年满脸郁闷：“我看到照片时，这栋楼外表还好好的，房间装修也都还像样子。”

302户主阴阳怪气：“你被骗了呗。你可以试试看报警，但警察的效率你知道的，你就算被骗了十万八万都难以要回来，几百几千你就别指望了。”

“五百元新币呢，不少了。”秦耳心疼地按住心脏。

“那你现在还要租房吗？我家还有一个空房间，虽然不是主卧，有点小，但朝南。你要进来看看吗？”302户主把大门又拉大了一点。

秦耳犹豫：“如果你方便的话。”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进来进来。”302户主一下变得极为热情，把大门敞开，招呼秦耳进去看房。

少年有些紧张，脚步顿了顿，还是走进了302室。

302户主满脸堆笑，看少年就像是看金主。

秦耳走进302时还想着如果这边的单间条件还凑合，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毕竟距离任务目标近。

但刚跨进大门，他只想转身就走。

虽然他知道大多数单身男性住的房屋卫生条件都不怎么样，但脏成这样的还是少见。

这套房之前应该装修过，但现在地上铺的地砖已经看不出原色，到处都是长期没打扫留下的陈年老垢，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黑色黏性物质。

屋子里更一股像是厕所很久没冲洗留下的陈年骚臭味。

墙壁更是斑驳脱落，脏得不成样子。

每个家具摸上去都粘手，所有电器设备全都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客厅茶几和厨房外面的餐桌上堆满了脏兮兮的碗盘和吃剩下的垃圾，厨房水池、灶台和料理台面更是重灾区。

秦耳都不敢去看卫生间的卫生状况，怕被恶心死。

就连屋子里的房间门都缺页少框，没有一扇能关严。

秦耳站在户主热情介绍的朝南小房间门口看了一眼，坚决拒绝跨进去，随即就对302户主露出虚假的客套笑：“我再看看吧，谢谢您的推荐。”

“真的不考虑吗？我这个房间很便宜哦，一个月只要200元新币，还不用你付押金，且只要每月交就行。里面的床和柜子是破烂了一点，但如果你确定租，我可以帮你找新的过来，最起码能用。”302户主黏着秦耳不放。

秦耳不住后退，脑袋摇得飞快：“我决定去报警，把被骗的钱给找回来。就算找不回来，也要把那个骗子的租房网ID给封了。谢谢，再见！”

302户主还想挽留，但少年跑得飞快，那速度就跟屁股后面有狗撵一样。

“切，没眼光。”302户主冷哼一声，砰地关上大门。

逃也似的跑出目标所住危楼的秦耳在跑出大门后就放慢了脚步。

等拐了个弯，确定那栋危楼的住户不可能再看见他。秦耳才拿出手机，打开游戏软件开始每日一汇报。

猴崽子：今天没能接触到目标，接触到目标隔壁住户302户主，其举止十分可疑，似乎在隔绝其他人与目标接触的可能。另外该楼栋似乎被特意营造出鬼楼环境，一楼和四楼皆看到对外的冷气孔。

二大爷：收到，做得不错。继续。

猴崽子是什么鬼？秦耳发誓他没有给自己取这么一个代号，可随着他输入汇报内容，“猴崽子”这个代号就自动冒了出来。

给手下随便取代号的红胡子完全不觉得这个代号有什么不好，他都愿意做二大爷了，叫手下猴崽子又怎么了？

秦耳：画个圈圈诅咒你。

秦耳没把在四楼发现尸气的事告诉红胡子，毕竟他没有亲眼看到尸体。

红胡子要是问他怎么知道四楼有尸体，他要怎么回答？说他的精神力扫描到了尸气？

再说上班头一天，也没必要贡献那么多。

作为老工作狗，秦耳太懂得怎么样“汇报工作”。有些特殊发现完全可以放到以后没有工作情况可以汇报时，再拿来用也不迟。

二大爷：差点忘了跟你说，为了更好接触目标，不被怀疑，你的工作需要一个掩护身份。我刚才已经帮你申请好，明天你就去本市六区的社会服务局报到。到了那里你找一个叫黄钢绳的人，他会为你做安排。

猴崽子：什么安排？要坐办公室吗？

秦耳在心里大喊：不要啊！社会服务局一听就好复杂，工作人员肯定贼多。

二大爷：不用。你坐办公室还怎么做任务？就是一个掩护身份，对方应该会安排你去做心理咨询师，让你在外面跑。具体明天对方会告诉你。不要相信对方，不要泄露自己的真实工作，对方非本部工作人员，什么都不知道。

猴崽子：收到。

秦耳吐气。虽然麻烦点，但社服局的工作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天色不早，可惜目标那里不能住……302户主都把那栋楼的情况说得那么糟糕了，如果他还执意住过去，怎么看都很可疑。